此起彼伏的打铁声不断冲击着耳膜,酷烈的高温几乎使人站不稳身子,通红的火星四处飞溅——这里是梁山东关下的兵器作坊。
掌管作坊的铁春三十五六岁,祖上就是打铁匠户,后因乡间恶霸相逼,无亲无故的铁春带着两个徒弟投奔了梁山。
“如今山寨的兵器一小半都是咱梁山自己打制而来,”铁春说起自己的这份铁匠职业,脸上那份自豪感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说着随手拿起一把朴刀,“这把刀便是小人与徒弟们一起琢磨数个月,仿造官军制式打造而成,与官兵手里的家伙几乎无二。”
晁泽接过那把略显沉重的朴刀,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回了木架上。
出了兵器作坊,感觉外面七月份的温度是如此的清凉。
没有在外面停留太久,俩人转身又进了作坊内存放原料的库房。
库房内摆着一排排颜色发暗的铁疙瘩,远远看上去,像是些不规则的石头。
“这些都是生铁,”铁春介绍道,“大多都是山寨自己炼制的。”
“自己炼制?”晁泽闻言皱起了眉头,“山东、河北不是有许多贩制生铁的行商?为何还要自己炼?”
历朝历代,生铁都是官府重点管制的资源,私贩属于绝对的违法行为。
正因为如此,私贩铁器利润才一直居高不下,私贩者也一直层出不穷。
“头领有所不知,”铁春说道,“这些私商所贩的生铁大多也都是乡野小作坊所制,用来制作农具还好,打造兵器却不太合用。偶有官府作坊外流的生铁,价钱又贵,山寨内只有小部分官府作坊炼制的生铁,专供各位头领和头目使用。”
“镔铁呢?”晁泽问道。
他知道武松的兵器是两把雪花镔铁打造的戒刀,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镔铁兵器。
“头领莫要说笑,”铁春尴尬的说道,“以小人的手艺,哪能配得上用镔铁?不瞒头领说,便是小人这半辈子,也没见过几把镔铁打造的兵刃。”
在铁春眼中,镔铁那就不是铁,是金子。
凡是镔铁打造的兵刃,最下等的也要上百贯一把,足够庄户人家买两头牛了。
两人说着话,便看到林冲牵着一匹马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见了礼,便听林冲对铁春道:“晁头领这几日受寨主之命巡视山寨库房,尔等不可轻慢,如有隐瞒,山寨家法伺候。”
铁春忙说不敢。
“教头近些日子为山寨训练马军,着实有些辛苦了。”晁泽说道。
林冲从马上解下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晌,才喘了一口气说道:“辛苦倒是没什么,只是如今正是三伏天,上午已经有七八个弟兄中暑昏厥,也有不少兄弟出现了腹泻。就连我,上午都喝了七八囊水,还是觉得口渴。”
晁泽闻言接过林冲手中的水囊,喝了一口:“这水是何处而来?”
林冲闻言便笑道:“显宗放心,这些水都是我命人从水泊上游打来,没甚么污浊之物。”
“噗”,晁泽闻言一口将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去,看的林冲好生尴尬。
喝生水,还是水泊里的生水,怪不得有人腹泻。
“教头有所不知,”晁泽无奈的说道,“这生水就算看着再干净,也有毒障在其中,昔日狄青相公南征侬智高,就有不少士兵因饮用生水腹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