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十分空旷,种着几丛青竹,还有一棵高大的白玉兰,颇为雅致。
桑芷萱每回来去匆匆,无心看景,这次也一样,直接用钥匙打开房门,数出四十五根金条放在桌面上,又留下一张纸条,写明下乡时间和地点。
走完这一趟,天幕已是全黑,明月高照,繁星相拥。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可惜我桑家四分五裂,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团聚。”
情绪骤然低落下来。
不开心就要找点开心的事情,韩小宝屡次在她的容忍度内作死,看来以前的震慑力已然不够。
是时候再给他上个紧箍咒。
根据院里小弟们的赘述,这段时间韩小宝经常早出晚归,还总是嘿嘿傻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桑芷萱将所有零碎信息总结出一条韩小宝出行的路径,再结合那个把柄,直接往郭寡妇家里走去。
郭寡妇本不姓郭,郭是她丈夫的姓,郭叔是一位退伍军人,被分配到机械厂保卫科。
桑芷萱犹记得,她那会随着她妈嫁入赵家时,郭家夫妇是家属院首屈一指的恩爱夫妻。
男的高大威武,却没有时下大男子主义,做家务、带孩子做的很顺溜,听说他还会给自家媳妇洗脚。
女的五官端正,自带一股江南烟雨气质,非常温柔,说话永远不快不慢,耐性十足。
他们俩有一个儿子,很调皮,却天天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
可以这么说,郭寡妇曾经是家属院所有小孩的梦中情妈。
这样好的家庭随着郭叔抓贼不成反被人报复致死戛然而止。
打那之后,郭婶再没有笑过,整个人大变样,外表看不出来,内里其实有点癫狂。
至于桑芷萱为什么会知道,得益于她跟踪过一段时间韩小宝。
韩小宝看上人家郭寡妇,时常跑去献媚,对方也不拒绝,应该说所有上杆子讨好的男人,她都没有拒绝。
当年的桑芷萱不明所以,明明两人关系那么好,难道死亡就能推翻一切,因而总是在郭寡妇家附近打转,有一回听到她嘀咕:
“你不珍惜我,那我也不珍惜自己,我要让别的男人睡你的女人,欺负你的孩子,让你死都不能安生。”
声音并不大,却透着股子疯狂,且一会哭一会笑,直吓得十五岁的桑芷萱狼狈逃走,此后再不敢靠近郭寡妇家。
再后来,郭家的小孩成了家属院第二可怜的孩子,第一是桑芷萱。
这个年代,娱乐活动极其匮乏,等同于无。
因而,大家都睡的很早。
郭家住在五楼第一间,桑芷萱如同一只猫般脚步轻盈,提气直上六楼,躲在楼梯口耐心等待。
这一等,直到脚都站麻了,等来一粗一轻两道脚步声传来。
“来了!”
桑芷萱打起精神,双眼直勾勾盯着五楼楼梯口的位置。
重的那道脚步声凑在房门口左右望了望,拿起钥匙直接打开门。
里面传出女人温柔的询问声:“是老郭回来了吗?”
“是我,媳妇你睡吧!”
桑芷萱敢发誓,这声音绝对是韩小宝那个不要脸的,敢情想趁虚而入,哄骗心理出问题的郭寡妇。
“畜生!”
房间内灯被拉亮,透过门缝那缕微光,桑芷萱发现五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半大少年,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脸庞,也看不清神色,只那双拳头越捏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