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推开沉重的铁门之时,我就打起了退堂鼓,我胆子不算小,但也只是正常水平。
但在某些情况下,会变得异常大胆,就好像不惧怕任何东西一样。
比如这个时刻。
“上班第一天,怎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就迟到呢!”
我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阵阵闷响。
地铁站漆黑一片,只有“安全通道”那惨绿色的灯光将整个空间昏昏沉沉地照亮,那场景不亚于任何电影里面的恐怖桥段。
文件夹上有一号线所有站点的抵达时间,借着手机的灯光,仔细看着。
“这儿应该是,11:26。”我又看了看时间,“得快一点了。”
于是,我鼓足勇气,开始朝着地铁站深处走去,每走一步,脚步声就会在空旷的地铁站里面回荡。
每走一步,我的疑虑也会涌现出来。
我此时倒是真的很希望西山基地只不过是我的臆想,那不过是一场幻觉,是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我呼吸有点沉重,但身上的白大褂和手里的文件夹却告诉着我,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绿色的荧光勉强照亮了前面的道路,可到了拐角,前面的路却没了照明,仅仅在最远端有一些亮着的昏暗白光。
这时候,我那梁静茹给的勇气,再一次让我的头脑发热。
我甩开膀子,啪啪啪地往前方走去,尽管背后漆黑一片的通道正在将一股又一股阴风吹到我的背上。
可就在快抵达有亮光的地方之时,身后却穿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小跑!
我的勇气瞬间被这一阵脚步声击碎。
我加快脚步,干脆在通道里面跑了起来,将身后步步紧逼的东西甩开。
可后面的脚步声更加急促、沉重了。
不行了,我的胆量已经到了顶点,这已经是常人能接受的极限了。
“别特么追我了!”
我吼道。
闭上眼睛往前跑。
“李为知!”
身后那个东西忽然喊了一声,是我的名字,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挺熟悉的。
我做好心理准备,喘匀了气儿站定,转过了身去。
是黄冠,他小跑着追了上来。
“原来是你,tmd!”黄冠虽然没有大喘气,但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脸色铁青了走了上来,来到我的面前,郑重而严肃地对我说。
“答应我,下次上班的时候,不要穿白大褂,好吗?”
这个年轻的特种兵眼中闪烁,眼神充满着乞求,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不过,一番波折之后,我俩总算是坐在了车厢里面。
“我以为前面是个飘儿呢,我就寻思,干脆冲上去给她一拳,拼了老命,谁知道我往前跑,你也往前跑。”这会儿他开始大喘气儿了,“谁知道你小子跑得倒不慢,我好歹是个练家子。竟然追不上你。”
黄冠一脸解脱地摊在座位上。
“谁知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搁后头追我,我靠。”
我仍旧心有余悸。
“这样,以后上班咱俩一起走,成不?”
“没问题,没问题。”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这时候,列车到了下一站,停车,上来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看见我俩惊魂未定的样子,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
“你俩是新来的吗?”
“是。”黄冠爽快地答道。
那人分别打量了我们。
“你是应急小组的,你是干员?”
我和黄冠纷纷点头。
“干员?”
“应急小组?”
“就是俩不同的岗位。”那人解释道。
“今天第一天上班,挺刺激吧。”他继续寒暄着。
“那属实是很刺激呀。”黄冠也笑着,缓解着心情。
“你俩算是不错的了,想当初我第一次上班,差点吓得尿裤子。”男人似乎在安慰我俩。
“您,在基地待了多久了?”
“多久了?”男人灿烂的小脸忽然间收敛,一股诡异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他眼神凝重地望着空荡荡的车厢,说道。
“记不太清了,总之,我是在2008年入职的。”
“那不就是四年?”黄冠笑着说。
“嗯,四年。”男人看着我和黄冠,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完全变了,全然不像之前那个健谈的大叔,他眼中,多了一种我未曾见过的眼神。
那是什么呢?
可能后来的我,能够体会到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我依旧说不出来。
地铁在一号线朝着西边行驶,我记得那时候一号线最西边是苹果园,不过现在变成了石厂。
那时候石厂站还没开,只有个露天的混凝土的破站台,可我们这趟列车依旧诡异地在那里停了一站,随后上来了零星几个穿着军装的人。
见我和黄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些人,大叔又说道。
“这条线到了这边,就会有不少其他设施的人。”
“其他设施?”我随口问道。
“对,北京的保密设施,可不只有西山基地一个,还有研究中心、核弹避难所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大叔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神态,“不过,这些设施里面,最牛逼的还是咱们。”
我俩附和着点了点头。
“对了。”他忽然指着我的脖子说道,“你的项链呢?”
“项链?”
他注意到我手里拿着的小黑匣子。
“就是那个,赶快带上,你还没看过干员守则吗?”
我似懂非懂地打开那个匣子,里面是一串项链,黑色纤维绳挂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我将它展开,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行了,上班儿的时候,不要摘掉它。”男人语气严肃地对我说。
过了石厂,列车又往西边开了大约十来分钟,停在了“终点站”。
从终点站下车,往唯一的通道里面走去,就进入了西山基地。
车里大约有不到一百人,我们一起下车,在明亮的通道里行走,一直走入那个巨大的混凝土设施里。
老程在门口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