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认为凌将军既然身为反抗男子的领袖,就不应该去为男人生孩子。无论凌将军怎么解释她与孩子的父亲是真爱,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尊重女人的人,这个孩子是她为了自己而生的,全都没有用。
那些女子已经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曾经的她们饱受男人的摧残,而现在的她们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生育的痛苦不能转嫁给男人,那至少她们也不愿再承受,而且她们还会对其他愿意生孩子的女子嗤之以鼻。
而这个被她们嗤之以鼻的对象换成了她们一直拥戴的凌将军之时,她们不可避免的暴怒了。
哪怕凌将军是自己选择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她们也照样无法接受,因为她们不同意。
“为什么?”宋景风觉得他不能理解,“凌将军既然是她们的将军,带领她们一路走向皇城走向了自由,生个孩子又怎么了?又没有耽误起义,她们有什么无法接受的?”
“这其实是一个为女子争权的想法。”司空明桧解释道:“她们认为女人的身体应该是她们自己的,而不是为了给男人生孩子用的。所有愿意生孩子的女人在她们的眼里就是在向男权妥协,而这个人换成了她们一向拥戴的凌将军时,你也可以想象她们的愤怒了。明明是带领他们反抗男权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就这么向男权妥协了呢?甚至可以说在她们的眼里,谁都可以生孩子,唯独凌将军不行。当时大部分人都对此很不满,只有几个像是昊苍他娘那样本来就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随着起义军前行的人,才有对凌将军表示了理解,并且愿意帮凌将军说几句话。”
“这是什么谬论?”宋景风道:“既然女人的身体是她们自己的,那么到底要不要生孩子不都是要看她们自己的决定吗?她们可以选择不生,但是凌将军选择生,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人要是都跟你一样讲道理的话,现在的矜国可能就不是如今的这个光景了。”靳昊苍一摊手,“那些女子早年都经历了男人的迫害,之后又是一路与男人抗争,在这个抗争的过程中,她们也曾受过伤,也曾失去过重要的同伴,她们早就已经极端得无法接受像你刚才提出的那种怀柔的想法了。既然有男权那么也就应该有女权,这很正常,也可以理解,只是这种分歧和冲突出现在了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之间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可悲了。她们其实只是没有意识到应该给每个人选择的权利而已,只是当时的那个形式……唉,谁又能去责怪她们呢?”
“而且寒酥是个男孩,这一点也让她们很不满意。”司空明桧抿嘴补充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虽然她们之间的争论不断,但到底也没人因此而迁怒于我。”寒酥耸了耸肩,“不过倒是隔三岔五地就有人来给我灌输大道理。”
“啊?”宋景风不解。
“就是不断地告诉他要尊重女人啊,要帮助无辜可怜的弱者之类的。”靳昊苍在一旁忍笑,“她们就是生怕他以后长歪了,成了那些她们最痛恨的男人中的一员。再加上凌将军对他的教育也一直都没有放松过,所以我印象中寒酥十岁以前的眉头好像就没有一个舒展的时候。”
司空明桧也是无奈地笑:“毕竟他可是凌将军的孩子啊!长歪了怎么可以?”
宋景风想象着当年小小的寒酥捂着耳朵被一群身披铠甲的女人围着灌输大道理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至少那些女人的道理都没有白灌输的。寒酥现在真的成长为了一个尊重女子、保护弱者的人了。
看来,即使是在男人掌权的社会里,正确的教育也是能够在男孩子的心里深深地种下一颗尊重和平等的种子的。
那寒酥现在的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是因为当年这方面的教育没有到位吗?
宋景风胡思乱想着,又摇了摇头把那些奇怪的想法从脑袋中给甩了出去--算了吧,平时吊儿郎当的也没什么,至少关键的时候雪花一直都是很靠谱的。
“不过那些姨娘也还算可以的了,极端归极端,吵架归吵架,但至少没有人会来针对我。”寒酥挠了挠头,那一头本来就支棱的短发显得更支棱了。
“虽然她们的想法极端,但至少还没有丧失理智。”司空明桧道:“她们反对的是凌将军为男人生孩子的行为,而寒酥只不过是一个被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而已。所以她们针对凌将军,跟凌将军吵架,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她们对寒酥却都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