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捡起笔,送回到老茅的近手边,“茅老师您消消气,其实我们做学生的,任何一位老师的作业都想把它做好,做出彩,可惜,现在的大学生太难了。”
老茅直到此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你。那你给我说一说,你们学生现在成天忙什么?”
苏瑾道,“我们上高中时,水深火热,苦不堪言。老师和家长给我们打气:再坚持一两年就脱离苦海了!以后进入大学就快活了!瘫下来玩都可以了!”
“可当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大学,立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跟中学比,大学更苦更累压力更大!”
“我们当然也打游戏,谈恋爱,但这实在是很奢侈的事情,因为各门功课、各种兼职、各种社团活动、各种考证和考碗就像汪洋大海席卷着我们,还有未来毕业即失业的恐惧笼罩着我们,我们当中还有些人面临着学费拖欠和生存的煎熬。”
“所以,我们真想把老师的作业做好,尤其是我们喜爱的老师、喜爱的课程,但有时候真的很难做到,尤其是书法课作业,想要做好必须下大功夫。”
老茅听他说完,默了默,将刚才惹他发怒的那张作业纸拿到面前,叹了口气,把评判的等级从D改成了C。
苏瑾笑道,“茅老师,您真让我感觉特别暖心,这个学生如果能用心体会,一定会很受触动……”
老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别给我戴高帽,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我堂堂一个书协主席,多少单位花大价钱请我去讲课,我都爱答不理,可有些学生……算了,不说这个。”
苏瑾赶紧把自己的作品双手献上,“茅老师,按照您的吩咐,我来交作业了。”
老茅将几张条幅摊开来,仔细端详,良久才抬头看着他。
“刚才你也说了,书法写作最需要下功夫,你起码练了10年才能达到现在的水平,你跟我讲一讲是怎么做到的?”
苏瑾的脸有点红,他总不能讲自己是把上一世的“修为”带过来的,只好胡诌说从小学就开始练习了,一直没中断。
老茅忍不住对他大加赞赏,“真了不起!据我所知,放眼全国的同龄人中,能达到你这样的书法水平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
苏瑾赶紧拍上彩虹屁,“那都是因为茅老师教的好,激发了我内心深处对书法的喜爱。”
老茅没接这一茬,但聊天的兴致看起来高的很。
“书法这东西,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
苏瑾摇摇头,“我只知道还很稚嫩,具体说不出来。”
老茅就以苏瑾今天交过来的作品为例,肯定了他在笔法上比较成熟自如,起笔、行笔、收笔控转娴熟,尖锋、聚锋、侧锋转换灵巧,字形结构也比较富有美感。
老茅还说,苏瑾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全局意识,只见字而不见篇,整体布局呆板拘束,静美有余而灵性不足。
针对苏瑾存在的问题,老茅给他讲名家名帖的风骨、神韵、意境,给他讲“中和之美”……
苏瑾听得忘我,老茅讲得忘我,都忘记了时间,直到老茅的女儿茅春媚敲响了书房门。
门开处,茅春媚眼神复杂的瞟一眼苏瑾,冲着老茅道,“爸,都快11点了,你赶紧给吕斌说几句嘛。”
苏瑾猜想,吕斌应该就是坐在客厅里的那个年轻人吧。
老茅淡淡的道,“今晚肯定没时间了,你叫他改天再来。”
茅春媚的眼神有些幽怨,声音也高了不少,“你又让人白等一晚!”
话落,用力带上了书房的门。
苏瑾顿时尬的一批,慌忙站起身,“对不对茅老师,我不该……”
老茅道,“没你的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我跟你还没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