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过来人的公孙武,怎能不知,这便是少年人必然的经历。
只是,奈何,并不是所有的少年人经历过后,依旧笑得灿如千阳。若如凡夫俗子一般平平生活,或是沉沦难以自拔,或是如草木般半途腐朽。光芒万丈的,豪情冲天的,终究是寥寥几人而已。
天地万法如漏斗,风卷云涌若淘沙,能留到最后的,挥洒夺目光辉的,才是真英雄。何其寥寥?又何其光耀?
这一向是公孙武的观点,所以总是游走各地,在各种盛会中,竞争拼杀,目光所向,便是那江湖道的巅峰之位。只是身份多有遮掩,外人不知罢了。
入夜后,两人寻了一处破败的房屋,躲在里面休息起来。生了一堆火后,各自吃了点干粮休息。
屋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夜风呼啸之下,更让人感到寒冷。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叫声传来。颇有几分恐怖。
只是对屋内这两人,倒是无所畏惧。
屋子中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寒夜中一堆火,不仅可以让身体发暖,更能温暖人心,多了几分希望。
公孙武随手拨弄着柴火,他的影子斜拉着映在斑驳的破墙,看了一眼叶冬青,缓缓问道:“叶兄弟,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冬青闻言,便知公孙武有了分别的打算,略一思索,便答道:“公孙大哥,我准备回一趟抚柳山庄。你准备去哪里?”
公孙武略一沉吟,答道:“本来想在大理,向鸠摩智大师,请教一下武艺。奈何,缘分薄浅,未曾如愿。我想先找人打听一下他的消息,看看是否能赶,见识一番。如此高手,若是错过,实在可惜。”
叶冬青听到这话,便又想起大理城外,风雨破庙中那一夜,三人战鸠摩智的场景,真是恍如隔世。一时间,思绪竟随着摇曳的灯火,有些恍惚起来。
公孙武见状,心生不忍,忍不住开导道:“叶兄弟,你武功虽然不错,但心力不强,终究是个隐患。若总是患得患失,内力日强,心力终有一天难以驾驭,到时候内力喧宾夺主。乱你心念,毁你脏腑,最终丢了性命。何必藏忧愁于心。若是看得开,便可天下四海,尽处遨游,笑傲江湖。”
叶冬青满脸疑惑,再次求问。
公孙武摇头道:“你怜独孤凤不能说话,可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也因为不能言语,所以免去了许多世人打扰,全身心投入在武学之道,比之常人,更容易学有所悟。同时,与世人交往少了,也少了露出破绽,更少了被歹人算计的可能。对她这样美貌的女子,何尝不是幸事呢?”
“所以,以为是不幸之事的,今日看是不幸,而换个时间,换个角度看,也许也是幸运之事了。”
“祸福相依,唯人自悟。唯独不可杞人忧天,原地自扰。”
叶冬青听得半懂非懂,而公孙武说完,便已半身斜靠墙壁,低头睡去了。
翌日,在一岔口处,积雪渐化,冷风尚存,叶冬青遥望着公孙武策马扬鞭,径直往东面而去。
叶冬青心中暗道:不知道今日一别,何时才能见面?只能躬礼遥送公孙武,祝他前途无量。
第一次西南江湖道一行,叶冬青才知道天地广阔,江湖凶险,自己犹如井底之蛙,无知而不自知。
叹息一番,叶冬青便带着包袱,左脚轻踢马腹,一人一马,缓缓奔向了东北方向。
从这广西南丹州,一路北,接连要经过南平州、邦州,再渡过麻江,过黄平、余庆地界,才能进入承州,通往绥阳抚柳山庄。
过了麻江,行程过半,疲累的叶冬青决定修整了两天,得当地客栈老板指点,品尝了麻江知名的麻江酸汤粉和糟辣脆皮鱼。麻江酸汤粉,配以几种鲜蔬、瘦肉、混着一把油酥黄豆,酸爽提神,极为开胃。至于那糟辣脆皮鱼,红油油颜色,就让人食欲大开,味道有酸、有甜、有咸、有辣,味道丰富,又充满鲜香之气。
这般美食,将叶冬青一路奔波的低落情绪,一扫而光,更加着急归家,见一见思念之人了。
又是晓行夜宿,也不知道过了几天。
终于这一晚临近子时,眼带困意的叶冬青,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抚柳山庄。山庄门前执夜的老人,见到是叶冬青,大喜,忙前问候一番,伺候着牵走了马匹。
夜幕沉沉之下,入了大门,一眼便望见后院的百草楼,顿有隔世之感,一种回到自己家的舒适感,油然而生。他也不声张,腾身而起,悄无声息地几个起落,纵往后院当日住的素问院。
夜幕笼罩,天地沉寂,后院也满是漆黑一片,见到演武场木塔仍在,叶冬青对甘宝宝和柳婉琴的思念之情,此刻再无忌惮地喷涌而出。这一份思念之情,既欢喜,又急切,仿佛再也不能压抑刻了。
后院的花圃也已入夜沉寂,而叶冬青看到的,却是当日与甘宝宝一起赏花游园的旖旎风光。那一日甘宝宝一袭红衣,娇羞满面,霞光四射,艳丽绝代,不逊百花齐放之美。
飞掠中的叶冬青,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虽无夜风,人已自醉。
落入素问院,西厢房一片黑暗,想来木婉清早已入睡。而东厢房,似有一丝烛光透了出来。
莫非,甘宝宝还没有入睡?
扭头看到那颗大树,树叶婆娑,两人立在树下私语的模样。又浮现心头。
叶冬青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带着几分忐忑,悄声来到近窗处,止住了窥视之心,“啪啪啪”,轻轻敲了几声木窗。
“是谁?”
一个十分动听的女人声音,应声而起,急促中又透着警惕。
叶冬青顿时心翻心头,正是甘宝宝的声音,柔情中又带着刚强,忙低声答道:“阿宝,是我,我回来了。”
只听屋内一阵慌乱的动静,从远向近的急促脚步声,才刚入耳,“吱呀”一声,门已开了。
一阵浓郁的幽香之气涌来,甘宝宝穿着款式简洁的淡红衣衫,脸先是浮现惊讶之色,继又露出满脸的喜出望外,看得叶冬青内心狂跳,如饮了仙酒佳酿一般,浑身舒坦。
甘宝宝顾不得矜持,三步并两步,扑了来,投入了叶冬青的怀中,再不肯松开,满脸的欢喜与羞色,动人无比。
甘宝宝靠在叶冬青怀中。这紧紧的拥抱,叶冬青能感受对方对自己的思念与爱恋。阵阵软玉温香,更冲得叶冬青仿佛灵魂出窍。
叶冬青再无言语,忍不住轻吻起甘宝宝的脖颈,香腻逼人,与爱人无所顾忌地撕磨起来。
甘宝宝眼含春意,语带迷醉,口中香气微吐道:
“夜深了,先进屋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