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挡箭牌叫周复彻底的变了脸色。
他直觉谢长柳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
谢长柳看着那神色大变的周复,心中叹息一声,果然,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彻头彻尾的利用了个彻底。
“你或许是周皇最后留存下来的一个血脉,可,为何历史上没有关于周皇子嗣的记载?你觉得你的身份又是被承认的吗?”
周复瞳孔骤然一缩,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阴火来,他居然被一个小子给教训了?可还不待他嚷出自己的怨火来,谢长柳却说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
“你知道……家中嫡子与外室私子的区别吗?”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的话叫周复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
“谢长柳!”他怒视着他,眼里好似是在冒火。
什么叫做私子?这是在侮辱他!
他周复乃是天家正统血脉!怎可称为私子!
谢长柳没有理会周复的暴怒,平心静气接着戳穿他的心防。
“那些叛党,不是因为有你才拥护你,而是因为他们想要大梁不得安宁才拥护你。”
“禁卫军里这一支兵马,为何会对你言听计从?你觉得是因为你是他们侍奉的主君吗?不是,那是因为他们肯定一个道理,那是他们明白他们需要一个人顶头,败在你,赢在你,可他们得到的东西是他们最渴望的荣华富贵,而你就算是赢了,你的身后是哪些人,你看得见吗?”
谢长柳一字一句犹如刀子一般插进了周复到底胸膛,将他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
原本他还觉得谢长柳是在信口雌黄,只为报复他,可再次听他所言,周复如梦初醒。
谢长柳所言字字珠玑,叫周复溃成了一盘散沙。
他活这一生,居然方被一个少年人点醒。
看着周复溃不成军,谢长柳本想就此作罢,可看到他身边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对秦煦他们步步紧逼,对他们痛下杀手,落井下石,他顿了顿……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在绝自己的后路。
“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当年的秘事,也就是关于你身世的来历。”
“当年史书有载,周皇荒淫无度,在位期间,只知挥霍享乐,不禁酒池肉林,还喜烽火戏诸侯,不哀民生之多艰,不察臣民之忧虑,其帝在位之年,民不聊生,早已经是失了民心,而之所以无人痛斥天子之恶行,属实是因为所有人都保持着最后一丝对天子的敬意,而他由于喜食五石散被五石散败了体魄,这就是为何他无嗣的原由。可他早年因酒生恶胆,强迫了一臣子之妻,此女贞洁,几次寻死都被人救下,后……出现了妊娠,也就是你的身世的来历,也是因为此女之事,彻底的激怒了臣僚,是以才出现了所谓的臣民逼天子禅位的局面……”
周复以为,谢长柳之前的话就足以压迫得他喘不过气,可这些话却再一次的像是凿进他胸口的巨石,教他不知所措,难以抵挡。
他坚信了一生的信念,此刻,却犹如一盘散沙,被毁得彻彻底底……
“别说了!”
周复宛如遇天雷轰顶,如此打击再也承受不住,喝止了谢长柳之后未说出口的话。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当初他的先生跟师傅们都是骗他的……他们明明说的他是陛下正统的血脉……是周朝唯一的希望,可是……可怎会是如此呢?周皇是强迫了臣妻才留下了最后一丝血脉,这不是血脉,是周皇留给世人的侮辱……
周复心中的信念瞬间垮塌,再也没有了重聚的希望。
他可笑自己汲汲营营一生,听信他人信口胡说之言,任人唯亲,结果却是,拿自己当做了幌子……这大梁是他们想要的,他这个主君却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谢长柳适时的住了嘴,他抿着嘴,看着周复崩溃的模样他想起了当年知晓自己家中出事之时……
他不恨别人对自己扎心窝子,可如今自己成为了这样的人他却于心不忍。
他那高傲的叔父啊,自以为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信誓旦旦的来匡复周朝,可……真相却是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这世间也本不该有他这样的存在……
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谢长柳默了默,意气风发到颓废萧唐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好,不说了。”
谢长柳没想如何伤他,毕竟那五年的离索还有他的悉心照料,不然如何有今日的他。
他是恨周复对父母变故的袖手旁观,也恨他欺骗自己,更恨他蛊惑自己,可是,那终究不能改变他与自己那五年的亲如父子。
要怪就怪他肖想了不该想的东西,不然何至于落得今日身败名裂。
周复被这遭打击得无所适从,直到身边有人急切的维护起他的身份。
“主君!此人是信口胡说!您乃我大周最尊贵的皇嗣,皇室遗孤,岂是他口中那霍乱皇室血脉的孽障!”
他或许是一时口不择言,孽障一词,深深的从周复天灵盖鞭笞了下去。
孽障?好一个孽障!周复眸色又暗转阴,他抽着嘴角,极尽自嘲。
就在众人都消化着周复血脉正统与否的震惊中时,陛下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