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啦。”
满月拍着花盆,朝着阿眠道谢。没想到这小少年蛮聪明的,不然她肯定会错失这株美人脸。
“不客气,助人为乐是好事。”阿眠自信地拍着胸脯,区区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满月打量着这少年,看其穿着也并不普通,想必是哪家的小少爷,这会儿出来赏花街呢,给她遇上了,不禁起了逗一逗的心思。
“呵呵,这么乖,谁家养的呀?”
“姐姐这么漂亮,又是谁家的美人呀。”
满月没有想到,这少年嘴这么甜,这么会讨人喜欢,跟抹了蜜似的。
“哟,小嘴怎么这么甜?”
“刚才吃蜜了。”阿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本也是说着玩乐。
这一来二去的,可逗趣了。满月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这小鬼头,真是可爱又讨喜。
此时,华章寻了过来,他远远的就见着阿眠跟着一陌生人说话。
那女子抱着花盆,步履轻快,细腰一把,却别着利刃。
“阿眠。”他出声唤人,阿眠听见声音就寻声找去,一见到华章就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哥哥。”
然他刚跑了两步又想起了还未同人告别,又回头对满月挥手。“姐姐再见。”
满月亦笑着朝阿眠挥手作别,见着他跑向自己的家人。
这一次的偶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告诫过你,不要乱跑。”华章看着跑过来的人,无奈的戳他的额头,云中是是非之地,万不可放松警惕。他们的到来不怀好意,可禄安王对他们也箭在弦上。
阿眠捂着额头给辩解。“没乱跑啊,那姐姐被人欺负了,我给她撑腰呢。”
“人家需要你撑腰?”他可瞧见了,那女子腰间别着刀子呢,俨然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还需要他一个孩子去撑腰?
不过云中人来人往的多,说是江湖人也说不一定,或许并无歹心。
“太子哥哥呢?”阿眠抱着华章对跟着,撒着娇。
“在楼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与过往行人背道而驰。
满月回去后就抱着她的花要给谢长柳看,这是她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
她去的时候,谢长柳住的屋子已经熄了灯,她在门口敲门。
“先生是歇了?”
她等待了会里面都没有响动,她想着里面人怕是已经歇了,正要放弃回屋的时候,里面才有了回答。
“进来吧。”
满月未来之前,他自望川楼而归,便独坐黑暗里,回想着与秦煦同望川楼再见时的一幕幕,犹如把自己绕在迷雾里,得不到出路。
这两年来,他一心求学,于山中不问世事,不提家人,不问将来。他也如愿的让自己学有所成,不负韶华。孔夫子说他天赋异禀,将来定然不输他,自己沾沾自喜。甚至在出谷前,他都那般认为,自己一定能超越世人,完成父亲的遗志。
他甚至有想过,自己要凭借这身本事再次回到秦煦身边,替他出谋划策,助他登上皇位,让自己的存在有价值,而不是似当年一般,被元艻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殃及父母家人,亦让秦煦如履薄冰,自己抱憾终身。
他在未出谷前,已经筹谋好一切,已经规划了将来所有的可能,他甚至有信心让自己重新回到秦煦身边,化解一切误会,从头开始。
在那日重新踏足这片红尘的时候,他甚至也有片刻的怀疑,自己的那两年是否是在逃避。
世俗所累,他入谷前毫无生意,父母离世,家仇不得报,又与秦煦误会,堪比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可后来啊,他再也没有当初那般的失意与悲恸。
他再次复明的时候,一点点的看清楚这个熟悉的世界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活过来。
世间是五彩缤纷的,四季有着数不尽的颜色,黑夜里都有星星的光,白日里就是真正的秀丽江山。
他还是贪恋这个世界的。
他终究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堕落在遗憾与失望的苦海里。
他时而还会想起父母家人,可旧时回忆却一点点的变淡,好似,他才认命了现实。在他的回忆里,秦煦与他们平分秋色,他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人莫过于那几个。可有的人早早逝世,再也不得见;有的人固然活着,可再见难如登天。
那两年,早就沉淀了他心中的那份炽热与仇恨,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心中再也翻不起大浪。但在今日偶然得见秦煦后,他固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依旧让他失魂落魄。
他低估了他的心,亦或者说,他低估了秦煦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几乎要超出自己都理智。
但,秦煦不识他。
真是悲哀。
他以为,秦煦是会恨他,他甚至想过,日后再见,秦煦会是怎样的愤恨自己,会杀了自己泄愤还是如何?可待见了,那个人显得那般平静、淡然,分明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陌生人。可与其同他成为陌生人,倒不如让他一直恨着自己,至少,自己还在他心里,他记得自己是谁?而不是陌生的打量。
他不知道秦煦为何会不识自己,当初坠崖事故后,他们被各方救走,他失明,秦煦回了汴京,直到两年后才见,说是他装的也好,真失忆也罢,他都没有想追究的心思了。
若是他真的要同自己成为陌生人,也好。
满月推门进去,屋里漆黑一片,连灯都未点,而谢长柳坐在案前,靠着椅子,不知在做什么。
“先生未歇啊,怎么不点灯?”
满月蹙眉,把花搁一旁就把屋内的两台烛的灯火点亮,屋子内瞬间亮堂满月才得以看清谢长柳。
人端端正正的坐着,只是神色看着不甚好,在这烛火剪影之下更显落寞。
谢长柳抬眼看着满月摇头解释。“我未处理公务,只是坐坐。”
他夜里眼睛不明,只要不做事情,点不点灯都没有关系。
而他想着,满月这个时候来见他,定然是有事。“怎么了?”
谈及来由,满月想到了什么,去找她的花。
“先生且看。”满月把花举起来搁在他的面前。
“美人脸。街上得来的。”
“给先生养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