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我们这是要回去了?”谢长柳全程没下车,只知道周复出去与人交谈,似乎是被人拒绝了,然后他们又开始继续走。
周复回答他,并解释。
“嗯,谷主今日已见客,我们去下面山庄里歇着,明日再来请见。”
谢长柳点了点头,打消了他方才甚至是有猜测,那谷主怕是不愿见他们的顾虑。
他知道,周复是要带自己出来求医的。神农氏对自己的眼疾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唯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密谷谷主身上了。
听闻这位谷主,如今年过一百,却身康体健,鹤发童颜,不仅有起死回生之术还驻颜有术。江湖里处处流传着这位谷主的传说,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已经死在时间的长河里。甚至有人推测世间根本无此人,不过是世人的杜撰罢了。
他早年也在话本里了解过这位密谷谷主的传说,也只当做是世人向往如此圣者的传说罢了,直到从周复的嘴里知道,这人是实在存于世上的。
车驾穿梭在密林里,慢慢的行驶到一座隐藏在密林后的宅子前。
宅子建造得美轮美奂,园林景观无数,周围又是绿树成荫,好似藏于山河里的人间仙境。
周复下了车,谢长柳看不见就在车里坐着,秋山澪这时进来,快速的把手里的东西塞他手里。
“你送我的?”谢长柳摸着那玉环,有些惊讶。
“嗯。”秋山澪应是,望着谢长柳,少年气的带了一点腼腆,甚至会担忧谢长柳不接受。
谢长柳握着玉环,心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谢谢你,秋山澪。”
“是在庆河买的?”就独那日,秋山澪是该去买的此物,他也因此遇见了一个也叫阿眠的孩子。
两人正说着,周复回来了,他撩开帘子,对里面的两人道:
“在聊什么?”
谢长柳听到周复的询问,把手举起来给他看,语气里带着欢愉。
“叔父,秋山澪送了我东西,您看、好看吗?”
周复看了一眼那玉环,满意的点头。
“不错,他的眼光一向不差,也怪我,这些时日忙前忙后的,忘记给你买块玉戴着。”若是以前,也只当戴个玩意儿,如今也得把期许寄托在这些莫须有里了。
“不用劳烦叔父了,有秋山澪送的这块就够了。”
“好,那便下来吧。庄主答应了,我们进去吧。”
周复站在外面一直掀着帘子,秋山澪先蹦下去,又去扶谢长柳。
山庄坐落在这群山之中,是为私宅,一般不接外客,若不是周复与此间主人有点交情,他们还不能借宿一晚。
什么人居然常年住在这深山孤林之中?外人迹罕至、内无烟火气息,若不是隐士便是躲仇,而这庄子的主人却是因为一个承诺。
“周兄!”一进去,就有人迎出来,周复朝人拱手,与人寒暄几句,才记起来后面的人。
“长柳,秋山,这是你们罗叔叔。”谢长柳看不见人,却也听声辩位,朝人行礼。
从听到的声音里,中气十足,洒脱不羁,谢长柳知道这位罗成也是个豪爽的人。
“长柳、秋山澪见过罗叔叔。”
罗成点头,和蔼可亲的看着这两少年,眼中满是赞赏。
“这就是你说的那侄儿和徒弟?”
“是啊,不错吧。”周复充满自豪,丝毫不避罗成的钦羡。
“不错,你培养出来的人都不差的。”
“过奖了。”虽是谦词,却见不到周复脸上的谦让。
“要不是你来密谷,我们还不能有机会再见一面,今晚可得把酒言欢啊。”
“一言为定!”
两个老朋友时过多年,再次相见,感怀之余也溢出了些许惆怅来。
周复看着手里的忘忧君,问他。
“还没谅解你吗?”
罗成苦涩的摇头。
“那老头脾气太倔了,至今不应我,要不是因着尔辞,我早就走了。”
周复闻言,便不在多舌,两人都没有心思悲春伤秋,只得把所有的惆怅化为饮酒的豪气。
一场酣畅淋漓的酒喝下去,有的人是醉得不省人事,有的人还神清气爽。
罗成扶着周复回屋歇下,一到屋,谢长柳就摸了过来,谢长柳就住隔壁,这里太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初来乍到的缘故,头一沾枕头就清醒得很,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瞧瞧。
人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屋子的酒味,从各处的缝隙里漫出来,钻进他的鼻子里。
“叔父醉了?”
罗成把周复甩到卧榻上,就听见背后有人,回头一瞧发现是谢长柳。
“长柳?这么晚了怎么没睡?怎么来这里了?”
谢长柳小心翼翼的绕过桌椅,走上前去。
“我来看看。”
罗成明白了,这是不放心他叔父呢。
“你太敏觉了。”
把周复安顿好,简单脱了靴子给人拉了被子盖上一点。
“你眼睛这样多久了?”他双目无神,却看着与常人无异。
“有两三个月了吧。”他一直觉得自己失明应该就是那日被杀手砸到太阳穴的那一拳导致的,按照之前神农氏所言,自己就是颅内受伤导致的失明,只是,颅内受伤所承受的风险太大,就算是江湖神医也束手无策,是以叔父才会把希望寄托于这位隐士大能。
“看你面上无伤,想必是颅内导致的眼疾,那老头什么都不好,就是医术好,会治好你的。”那老头医术精湛,但凡慕名而来的人都不会失望而归。
“承您吉言。”
两人面对而立,空气有一点点的凝固,外间草丛里的蛐蛐儿声唱得正欢。这时,谢长柳道:
“罗叔,您也喝了酒,还是回去歇着吧。”
“行,我先走了,让他睡吧,我一会安排下人来给他灌醒酒汤。”
“好。”
罗成走着又想起什么,后退了一步看着谢长柳。
“我送你?”
谢长柳看不见,罗成也是担心他绊倒自己,才好心提议送他回屋。
“不用了。”
谢长柳婉拒,这点路,自己能摸得过来,就平安回的去。罗成见此才离去,谢长柳待听着脚步声远去,周复绵长而均匀的呼吸自己也跟着摸着出了屋子。
而此时,另外两人还凭着夜色在林中摸索前行。
阿眠实在是走得快断气了,从白日里走到黑夜,这一停下来,就发现此地异常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