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一系列的指控。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你知道吗?你不在这些日子,我过的简直是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瞧着飞鱼的指控,谢长柳忍不住想,这些天飞鱼都经历了什么,把这么好的一孩子弄成这么的委屈。
“这么严重?他们怎么你了?”自己不过小心一问,却戳中了飞鱼愤怒的窝。
“他们?”飞鱼不可思议的看着谢长柳,似乎他问的话是多么的可笑至极!
“不!哪里是他们?是他!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好主子,是你那对外谦谦君子的好大爷!”
谢长柳被飞鱼气势汹汹的气场震得无法,见他对秦煦的指控到达顶点,也想了解情况的他只得由飞鱼诉完他的悲愤的理由。
“你知道他让我干什么吗?”
飞鱼如今一合眼满脑子都是那鼓着腮帮子的青蛙、贴在树干上嗡嗡叫的蝉以及爱蹦哒的蛐蛐儿,搅得他无法安眠,已经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到青蛙和蝉以及蛐蛐爬满自己一身……
每每半夜惊醒,他对秦煦的控诉就多了几分。
他如今最不愿回忆起的就是这些可怖的经历。悲愤欲绝之下,掰着手指头跟谢长柳细数秦煦对他的所作所为。
“你走的第一天,他让我捉青蛙,那可是一池子的蛙!我忍着恶心捉了一整天啊!”
“我在水里泡了一天,我觉得我现在身上都还有池子里淤泥的臭味!更可恶的是现在我一看到青蛙我都想吐!”飞鱼一边振振有词的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浑身,似乎那些虫子蛙的还在身上跑。
听着这第一件,谢长柳还不觉得有什么,有些忍俊不禁,就抓个青蛙就把飞鱼气成这样了?然,这还没完。
“你走了的第二天,他居然让我捕蝉~更可恨的是,蝉永远都捕不完,我抱着那网杖,我举了三天呐!”
“我手都费了~你瞧,还有水泡了。”飞鱼委委屈屈的把自己手掌举到谢长柳面前给他一睹真相,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谢长柳看着飞鱼白嫩嫩的手掌,水泡?不就是多了几个茧子?有这么严重?不过,秦煦的确是为难这孩子了,瞧给委屈的。他满目同情。
“可更怕的是,他对我的迫害远不止于此,他最后还让我捉蛐蛐儿。”
再次听完,谢长柳差点笑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秦煦能这么折腾。
“你见过,夏天,有人把青蛙、蝉、蛐蛐都捉得一干二净的吗?”
“你知道,这种地狱一般的日子,我过得多么艰辛吗?”他控诉完秦煦的恶行,又抱着他的大腿假模假样的哭泣起来。
“哇~长柳,我好委屈啊~我想回家啊~”
而飞鱼的这番话,让谢长柳从一开始的好笑到有些惊讶。
“秦煦,他怎么……这么对你?”
“都是因为你!你个罪魁祸首!”被问及原因,飞鱼就转移了仇视的对象。
被飞鱼如此义正辞严的指责,这下谢长柳也是不会了。
他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他。
“我?我又怎么了?”
“要不是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何至于主子这么对我吗!”
呃……原来如此。谢长柳心虚的摸摸鼻子。
“噢,我的错,对不住了。”
“你以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住就完了吗?我的委屈就这么不值钱吗?”
见飞鱼不依不饶,谢长柳只得退而求其次。
“我的错,为了请罪,我带你出去吃好的,贵的,由你挑。”
“不,这依旧弥补不了我这些日子受到的伤害。”
花盏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这小子演起来就没完没了是吧。给台阶就顺势下去呗,还在上面蹦哒什么?等会没台阶了自个儿得摔死。
“飞鱼,够了啊?你信不信,明天还有蝉要你捕。”
这一吓唬飞鱼果然老实了。
他揉着眼睛,揉着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的眼睛。
“行吧,吃一顿也好,毕竟我俩的关系,没那么脆弱。”
谢长柳与花盏相视一笑。
一个笑的意思是,感谢你的出手相救;一个笑的意思是,别介意,这个孩子疯了,但有救。
秦煦再次与元崧会面,却是已经开始勘察新币一案了。
“元大人,此次暗查新币一事,还需你出手相助。”
元崧等着秦煦示下。
“你去见何通吧。”
“好。”元崧点头,他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去见何通了。
他小小府尹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得的堂堂的郡守大人,可他元崧的身份,想见何通,只需要一句话的事。
“长柳会跟你去。”
元崧点头,这里独谢长柳与他交好,能随行左右也是极好的。
“戎持么?也好。”
听他已经开始唤他为谢长柳取的表字,秦煦心中滋生出得意来。
这方他们离开,华章又来报:
“主子,线人传了消息回来。”
华章把纸条递出去,看秦煦阅完,便出主意道:
“主子,可要去把那工匠抓来。”
“去吧。”
纸上的内容是已经打探出匠造司先前那一批老工匠现今的位置。
三年前新币一出,匠造司放走了一批工匠,这些工匠离开匠造司后,有的举家搬离,有的无故死亡,如今唯剩不多几个活着的了。
要寻得真相,工匠是重点。
毕竟,钱币经他们的手诞生,从中掺了多少假,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自出了匠造司后,这些工匠们有的无故死亡,怕是有人担心泄露真相出去,给灭口了吧,举家搬离的也是因为细心发现了这点,所以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消失,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暴露出来。
“主子,人带来了。”华章办事一向放心,利落又迅速。
秦煦眼睛从册子上移开,落在下面那一老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