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城重伤那一夜,陛下为了救你,不顾伤势连夜找附近最好的医师过来医治你,你才能活下来,那是我第一次见陛下因为一个人失了往日的从容淡然。”
“还有,当初先帝不仅仅给苏公子赐了毒酒,也赐了一杯给你,只是你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才躲过了那杯毒酒。”
先帝薨逝后,朱德聪为表忠诚,这才告诉陛下。
“我不知道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何。”
“但是陛下对你的不同我能看出来,对陛下而言,你不像属下,更像是朋友,或者是很重要的人。”
“阳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陛下对苏公子的关心,是对亲人的关心,苏公子死的那日,我相信你也听到了陛下那声皇兄,陛下只是把苏公子当成兄长。”
“陛下也把你看的很重要。”
“所以你的离去,会让陛下感到愤怒、难过,会让陛下发生细微的改变。”
“一个无足轻重之人,怎么会让人发生改变?”
风影的话,一字一句出现在他脑海,他呆愣在原地,不知自己问出了什么问题,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自己身处何处,那些话,就像是梦境之中的话,他一时竟辨不出真假来。
原来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原来他能活下来是公主与先帝的交易,原来他濒死之际是公主竭尽全力救他,原来在先帝眼中,公主把他看的和苏亦安一样重要。
原来那层冷漠的外表下,隐藏了这么多鲜为人知的关心。
可是公主,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俞煦阳,还是你口中的陆哥哥?
公主,我猜不透你的心,但我不想再怯懦了。
我自大的相信你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俞煦阳,是因为我只是我而已。
三十六年前,小小的俞煦阳无法跟在阿姐的身后,三十六年后,长大的俞煦阳会一直跟在他的公主身后。
——
风影跪在地上,看着屋顶上坐着人。
阳絮走后,主子无事时经常坐在屋顶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跪什么,你有什么错。”良久,屋顶上的人才开口说话。
“主子的蛊毒并没有解,是阳絮将主子的蛊引到自己身上,属下不应该瞒着主子,请主子责罚。”
她早该猜到的,天界的蛊术哪有那么容易解的,是她一直忙于战事,忽略他苍白虚弱的脸色,日渐消瘦的身体,以及他眼中的悲伤不舍。
又或者只是她不敢细想罢了。
“起来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彷徨和无助,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
但是风影没有起来。
“想说什么便说吧。”
“请主子恕属下越界,阳絮他是为了救主子才不得不离开,他一直深爱着您。”
“所以主子,不要在意他是否欺骗背弃了您,这不是他所愿的。”
不是他所愿的,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说出来也好啊。
她可以帮他,她可以和他一起想办法。
而不是怨他恨他,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份痛,那么痛,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天界的蛊术,连她都没有办法,能活下来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
“属下不知。”风影却是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