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后世的历史知识,站在汪直的立场,和谈似乎是宋国势在必行的事情。
想了半天,他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儿子理解父亲的苦心,可和谈是双方的事情,父亲为朝廷屡建功劳,可当朝说翻脸就翻脸。
这次父亲前来和谈,他们先是拔刀相向,接着又拘禁了母亲与我,还对儿子用刑,逼迫写劝和谈信。
这林林总总,父亲真的相信朝廷有诚心吗?”
汪修齐的话似乎是触动了汪直,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做大事者,需要胸怀。为父不相信诚心,但为父相信利益。
天朝灾害不断,处处赈灾;九边之外鞑靼袭扰不断,军费居高不下,加上皇帝大兴土木,修宫建庙,朝廷太缺银子了。
为父以银铺路,不信打不通禁海这条祖制。”
“万一,”汪修齐不愿放弃,抛出了风险,“我是说万一,朝廷囚禁父亲号令诸雄,又或者杀了父亲震慑群雄,又当如何?”
可能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汪直愣了一下,半晌,才自信说道:
“先不论朝廷是否会如此做,就算这么做了,为父也是有傲骨的人,岂有那么容易操控。
至于杀为父,只要朝廷不是昏聩至极,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汪直捏着茶杯,盯着上面的青花,语气平淡却霸气十足地补充道:
“死为父一人,两浙海疆必定祸乱百年,朝廷的衮衮诸公就不怕被百姓戳脊梁骨吗?”
汪修齐无语,史书都是朝廷写得,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哪里知道内情。
通常情况下,能力越大,脾气越臭。
他知道无法说服这个傲娇的老帅哥了,思索再三,起身,走到汪直面前,郑重跪下,“父亲心意已决,儿子也无法阻拦,但儿子斗胆,要和父亲打个赌。”
“打赌?”汪直被这个憨憨的儿子逗笑了,他眯眼问道:
“怎么个赌法?”
“如果和谈成功,自然是儿子输了,以后无论父亲说什么,儿子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哦,”汪直看汪修齐一本正经的样子,戏问道:
“如果你赢了呢?”
“如果我赢了,希望父亲答应儿子两个条件。”没等汪直询问,汪修齐接着说:
“这两个条件儿子现在还不能说,但必然是父亲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汪直审视着这个还有些稚气的儿子,玩笑道:
“好,为父答应。不过,如果和谈失败,为父陷入困境,万一回不来,如何兑现承诺?”
似乎是早有准备,汪修齐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个小包递给汪直,“父亲带上此包,如果想离开定海前往杭州府,务必要打开此包,定能助父亲脱困。”
汪直接过布包,捏了捏,笑问道:“其中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