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你发的么?”他的声音软软的,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病殃殃的样子。只是他从屏幕上抬起他的目光,才发现黎玥早已悄然踱步到他的身旁。
“是呀。”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页面,可不就是她么。
接着,沈归俞又带着眼底里的窃喜看回到屏幕里去。黎玥从桌子上拿过来了给他的奶茶,向下绕过他的臂弯送到了他的嘴边。
“张嘴。”她轻轻的说道。
他没有抬头和犹豫,略显枯燥的两瓣唇张开在她的目光下乖乖的咬住了吸管。
“好喝吧?好喝就过去坐下。”
沈归俞这次一点犹豫都没了,或者是思索都没有,眼睛还盯着手机里的东西,坐到了椅子上。
“我还以为你昨晚睡这么早,不知道这事呢。”黎玥慵懒的靠在了她办公的桌子边上,目光落在他的脑袋上。
他顿时有些心虚,手指悄悄落在给那个私人号关注的键上按下。
他成为了她如今十五万粉丝的其中一员。
这一天晚上,沈归俞坐在她送他回学校的路上,还是问了出去:“你之前说过的,等我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你会来的对不对?”
黎玥哼着车里的歌,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踌躇了一下,咬着牙道:“...我想请你吃饭。”
“好呀好呀。”她毫不犹豫的答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想吃什么,你定位置吧...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他声音小了点,源自于他不确定黎玥吃的东西会不会让他的小钱包顶不住。
毕竟之前她请他吃了那么多次,没有一次让他看到了账单的。
但是他后来查过她带他吃过的一家店,起步消费最低都要五位数,一杯小小的果汁要他一个月工资。
他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拿着自己微薄的工资还要装作信誓旦旦的样子请她吃饭。
但是他欠她的无论是人情还是金钱,再不想着一点一点的还回去,只怕是记在她备注后面的数字都放不下了。
黎玥想了想,还是叹气:“地点什么的你定就好,只是时间的话可能需要我们两个人相互商量商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头朝他笑笑。
沈归俞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眶微酸,苦笑了一声:“我来定地点的话,你不怕我随便给你点一个上次在店里你看着我吃的那个青菜面吗?”
寡淡少油的汤水,两片浮动在面条上的青菜叶子,囤积在一团的面条...她真的吃得下去么。
黎玥此时的心情不错,听到有人要请她吃饭心情更是爽朗一片:“不怕啊,只是——”
他的心尖泛起了潮汐,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只是要是吃那个的话,会不会去店里吃会比较好?毕竟汤面什么的,要是坨了口感就大打折扣了,所以你要是想吃那个我还是觉得去店里坐着吃比较好。”
他的睫毛快速的眨动了一下,带着不可忽视的湿润,转而为了掩饰这份脆弱和动情,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明明他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好狼狈,他看着外面的通明长街,心头堵着一片酸胀。
那一边的黎玥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当时在国外吃的东西有多离奇,自己在房子里熬了半个小时也捣鼓出来了一碗不像样子的清汤面。
他根本没办法做到心情平静下来,一种异常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去做点什么。
“哎——”
她的手忽然被一双葱段一样皙白的手给握住,来的突然,但是真正握住的时候又松了力气。
“我在开车,小鱼,这很危险。”
沈归俞把手缩了回去,声音瓷瓷的说:“对,对不起,我——”
黎玥接话道:“怎么了你?”
她腾出一只手去捏了捏他的掌心,担心道:“你不会是想上厕所吧?”
沈归俞噗嗤的笑出了声。
“不是...”
就在她快要松开手时,他却用微拢的手指制止了。
“手,手冷...抽筋了...”
他头都不敢抬,明明这话离谱的厉害。
就着这荒谬的理由,黎玥笑着把他的手一直牵着直到车子停在他学校门口。
沈归俞回到寝室,靠在门上脑子里依旧是放空着。
他打开手机,黎玥的消息就挂在第一条:“现在手好点了吗?”
他踌躇了半天,马上回道:“好,好多了。”
黎玥跟着在他发过去的小狗探头的表情包下面发了一个摸摸小狗的表情。
可不就是好多了么。
他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压低的表情包上,小狗温顺的享受着一只手在它的脑袋上揉来揉去,尽管那些毛发已经打乱,但是小狗依旧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镜头。
好乖。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是随着妈妈生了一头的柔发,平时不用打理也十分垂直。但是现在——好像有点太长了。
还要去请她吃饭,明天干脆去剪剪头发。
他打定了决心,并且在第二天理发店开门的同时一只脚就踏了进去。
结果他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黎玥约好的时间再往后推了几天,毕竟这个发型真的太难看了。
“是我太早去了,师傅都还没睡醒...然后就剪成这样了。”他跟小胖和小壮是这么解释的。
他们捂着嘴笑了半天他如今的铁锅盖头,修剪的像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民教师。
“你笑什么啊!人家鱼子以后就是做老师的提前准备树立形象懂不懂!”小壮拍了一把小胖的肩头,随后自己也憋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就连男生都接受不了的样子,他怎么敢去给黎玥看见。于是就以各种理由把吃饭的日期推迟了几天。
甚至在睡觉之前,还在试图扯一扯那些头发,学一学拔苗助长里面的老人。最后只能掩住脸闷进了被窝里,只觉得太坎坷了些。
就连上班,他都要提前带好那个鸭舌帽把脸遮个七七八八。
“还不能约吗?要是你论文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顺便拿出来我给你看看。”
沈归俞靠在工作台上,苦恼的挠了挠头发:“没事,我过几天就写出来了。”
随后,思绪和目光一起飘远,他已经三天没有见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