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俞回头一看，马上明了走回去:“抱歉，我忘了你穿着高跟鞋……”

“已经迟到了，进不去了。”

沈归俞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袋子，把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局促不安的说道:“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我送你回家。”

她刚说完，手被他突然握紧，随后又察觉到不妥慢慢松了力气解释道:“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里很远了，沈归俞，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闷葫芦走在街上。”黎玥皱着眉头的样子更让他窘迫了:“而且之前吴叔不是送过你吗？这次我来送你回去，顺便看看奶奶？”

提起他的奶奶，黎玥面前又浮现出了一个乐观开朗的小老太太冲她一口一个小黎小黎的叫。

“好吧……”他思考了很久，他不想另外开支一笔住酒店的钱，到时候就让她送到以前吴叔停的位置好了……

“就在传芳路这里停吧。”

她有些没想到，沈归俞指的路虽然窄了些，但是路过的路上有不少小吃摊在那里做成了小吃街，这一路上烟火旺盛。

空中还飘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黎玥看了一会便说道:“到你家了吗？”

沈归俞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裤腿，只能固执的点了点头。

“那下车吧，我陪你上去。”

“不要！”

黎玥诧异的看着他，沈归俞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烈了，只好慢慢吞吞的解释:“我，我的家……”

“很小，很窄，很……穷的。”

所以，不要上去……

像他这个人一样，一无所有，跟她天壤之别。

黎玥还以为是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便微微笑着，丝毫没放在心上:“再窄小普通——那也是家。”

他紧张的思绪在这一瞬间松弛了下来，让他全身的神经都有些猝不及防。

那也是家。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些矮小的房屋上泛黄的墙壁以及生了锈的防盗网陷入一阵纠结。

是啊，那也是家，他的家。

再贫瘠的小屋也养着希望，破墙残垣处也在夹缝中生着萌发的芽。

他的家里面，还有他最爱的奶奶呢。

他最后带了黎玥来到了家门口。

如他所说，这种房屋的确有些年代了。

一楼的大门上的锁已经形同虚设，但是沈归俞还是一下又一下的按下了密码。

黎玥在一边给他打着灯，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纷飞着蛾虫，你逐我追的围着灯光飞舞。

他们家其实住在这几排房屋的中间几排，又是这一排的第一栋。

所以是靠路边的，车子完完全全能开到这里。

黎玥开着手里的手电筒，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上楼梯。

昏暗的二楼楼梯间里，一双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无声亮起。

黎玥看见了，瞳孔一缩的握紧了他的手。

早知道不看那部悬疑剧了，这样也不至于被一只小猫吓到惊魂未定的样子。

黎玥看着沈归俞呆呆的靠近那片黑暗中，又带着浅浅的梨涡笑蹲下把一只蠢萌蠢萌的小猫拎出来时，心里只剩下无声的万马奔腾。

“...把你吓到了，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嘴角的笑意被黎玥抓了个正着。

“小鱼，我还是害怕，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呀。”她可怜巴巴的对他说。

黎玥捏着一点嗓音说道，不等他懵了的表情发生变化，她的手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

“走吧小鱼，回家。”

沈归俞低头，闷声:“...嗯。”

夜里风凉，冲淡了平时这里积攒着的乱七八糟的味道。沈归俞也开了手机手电筒，来到走廊的第一扇门前小心的拿出了家钥匙开了锁。

“奶奶？”他轻声的问道。

应该已经睡了吧，毕竟这一折腾，都已经十二点过去了。

但是奶奶的房间灯亮起来了，沈奶奶摇着蒲扇从房间里出来:“小俞？你怎么——”

她看到了沈归俞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脸还没看清，但是直觉已经让她认出来了这是黎玥。

她仅剩的那点困意也没了，赶紧上前来拉黎玥的手。

黎玥也笑着跟奶奶打了招呼，问道:“奶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咳，这天气太闷热了，奶奶睡不着。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今天去哪玩了吗？”

沈归俞走到门后面，打开了灯的开关。屋子里的灯也有些年月了，光线带着一点模糊，黎玥这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摆设。

旧式而且是拼凑起来的家具，不多，一边有该有的几张凳子和一张可以打开收起的正方形桌子，以及另一边被三张小板凳包围起来的圆木桌。

一边是客厅，另一边就是餐厅。

奶奶问着黎玥几个问题，黎玥哄的奶奶笑呵呵的，坚持说要把小收音机拿来摆弄给黎玥看自己学到了什么。

“你等着啊，小黎，奶奶学东西也很快的！奶奶这就去拿过来——”

沈归俞靠在墙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只剩下心酸:“奶奶...您别——”

黎玥握着他的手腕，他纤细的手腕在她的手里显得小巧:“没事。”

“可是已经很晚了，你待会还要回去...”

他任由着她像是研究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把他的手腕拿在手里捏捏揉揉的，似乎完全没听他说话的样子。

“没关系的嘛。”黎玥对上他含着水光的眼睛，他的骨架小，腕骨也软，捏在手里就是软软恒温的手感:“我渴了，小鱼。”

她原本玩着他的手腕，在他往前走的时候顺势握住了让他牵着她走。

沈归俞给她找了一个最干净整齐的位置，把桌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我去给你倒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