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侧躺着,甚至缩起来自己的身体,跟上次半蒙半拐来这里睡的那一晚一样,安静的像一只卧睡着的乖狗。
比王老五还要乖,王老五睡觉还打响雷一样的呼噜呢。
黎玥昨夜就是这么想着,手机还没等她的想象力开始贫瘠,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她也没多想,以为就是睡醒过来了把电话掐断,继续睡的而已。
结果从大清早的消息和电话都不接,不回了。
黎玥不禁想,难道自己昨夜的恶搞被他知道了?
程岚看见她像是终于得以解开了心里的困惑,便马上想着转移话题,把桌子上的文件重新搂抱在怀里。
“黎总!那这些报表我跟您再说一遍哈——”
黎玥已经拿起自己的小外套,甚至一条腿已经站了起来。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披散的卷发自然的垂散开。
“已经下班了,篮子。”黎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要理智的做一个励志的上班族。”
只剩下抱着三两个文件夹的程岚在原地看着确实已经到点的手表耸肩摇头。
沈归俞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储物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也会有人负责打扫。
但是他还是想要马上出去。
因为他下午还要去找黎玥的。
“简威!”他好像听到了有脚步声走近,不禁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带着浅泪。
但是一如刚才,外面的人是故意走过来,又是故意的装什么都听不到的离开。
有人问他那个小房间里是不是有人在里面被锁住了,简威只是笑着回答客人:“这应该是里面的窗户没有关,今天风吹的很大,把门吹响了而已。”
沈归俞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同事关系的陌生人。他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也许追究的话,他也只想要一个道歉。
今天又没有太阳,想要看太阳有没有落山分辨一下时间都行不通了。
他坐在一个庞大的箱子上面,想到黎玥会到处找不到他而给他打着永远是没电关机的手机就心里难受。
想到这里,他不禁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黎玥先是在手机的软件里面看了一眼他工作的奶茶店正在营业,便马上往那边赶过去了。
一进门,她还没急着去找沈归俞。
简威一个人应付着顾客,也没及时注意到从前面进来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只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沈归俞从哪个地方走出来。
她终于上前去问简威的时候,简威才认出来了她。
“你...”
“这位小姐你需要什么奶茶?我们店里很多奶茶都是新鲜做出来的,很好喝的呢!上次您来这里喝了那山茶牛乳,现在还有哦,不过除了——”
站在黎玥旁边刚刚拿到奶茶的小女孩低声的和朋友抱怨。
明明刚才还凶巴巴的说这就是手捣出来的柠檬,转眼就客气上去了,真是两面三刀。
黎玥没想着点餐,她抬起手摆了摆:“不是,呃——”
他们同时对视了一眼,黎玥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知道沈归俞在哪吗?”
简威的目光却跳跃的极快。
那两只眼睛的定焦点一会在黎玥手腕上的玉镯和银镯子上,一会又在黎玥脖子上那圆润肥白的珍珠项链上,一会又在黎玥手上提着的包包上——
黎玥很不喜欢这样的打量,上下左右的盯的她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的退后了一步,礼貌的笑容也撤了下去。
“沈归俞今天没来上班吗?”
简威几乎都忘了这茬,听到她来问,他只好继续擦拭着手里的工具。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哦。”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皱着眉头审视着面前这个神经病的男人。
“你不知道?他今天跟我说跟别人换班,现在下班我来接他的。他是请假了还是提前下班了?”
简威手里的玻璃模具被他用力的放在了桌面上,他转过身去,满是不在乎的讥讽道:“我说过了,小姐,我不知道他人在哪。我们这里只是奶茶店,不是派出所...”
黎玥真是想一边爆粗口一边报警。
她忽然看见了那扇不停发出一点声响的门,心里萌生出一丝怪异。
她瞥到了一边柜子里的属于沈归俞的那个帆布袋和手机。
她不等简威反应过来阻拦她,马上走到了那扇门前。
她没有问,心里却无比肯定的拉开了外面提上去的锁扣。
门一打开,里面刚才还在用力拍门的青年出现在了眼前。
他眼圈红红的,头发也乱,衣服还穿着那件奶茶店定制的围裙。
他鼻尖红着动了动,接着,他的人也开始冰雪消融一样解冻了。
“黎...黎玥——”
他上前一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对。
“我是不是迟到了?”他的眼泪往下砸,一砸就是她的手背。
她牵住了他踉跄的步子。
真是个傻子。
“谁把你关进来的?”黎玥萌生出一股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但是火气还是真实的占据了她的胸口。
沈归俞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一五一十的说道:“我进来拿东西,然后门就打不开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拽了拽她的衣裳:“我手机没电了,没人接充电线给我,对不起...你是不是找我很久了……”
黎玥伸手给他擦掉胡乱飞的泪花,又用手捋着他的头发。
傻子。
她在心里说道。
她微弯腰,语气轻轻柔柔:“你在里面多久了?”
“不知道,我没有手表。”
“是不是很难过?”
他被她引导着说道:“嗯嗯。”
黎玥心里也跟着闷痛了一下,手心继续顺着他的头发。
“那要不要抱抱?”她笑着碰了碰他颤动的睫毛,说出来的话像是天生带着吸引他的魔力一样:“受欺负了觉得委屈了,想要哭,想要安慰,想要抱抱是正常的事情,沈归俞。”
沈归俞只是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已经麻木了,步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迈动。
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那么难得。
另外一个人的身躯闯进了自己的臂弯,可以把自己的脸部埋进对方的胸膛。
这样是不是,怎么掉眼泪都没人责怪他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