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的顾西洲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复道:“你愿意捐肾救苏知意?”
“是啊!谁叫她是我妹妹呢。记得把钱打到我账户上。一定得是我的账户,不可以是苏氏公司的账户。”苏以沫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用自己的肾换来的钱。苏志伟休想得到一分。
“好!”顾西洲沉声应道。挂断电话,顾西洲有些怅然若失。
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他本能地想要见见自己的亲生骨肉。
顾西洲陷入了纠结中。答应过不去打扰她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顾西洲突然眼神坚定了起来。
去看看,看看她幸福的模样。
远远的看一眼,不让她发现就好。
手腕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顾西洲血液嘶鸣,眉间涌现出万千沟壑。
另一只手摸了摸缠绕的纱布,心下不由得想着。
顾西洲,你真是个废物啊!
为情所困,为情所伤。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办法守护住。
到头来让韩铮得到了苏知意。
病房里空旷孤寂,顾西洲一个人坐在床上,只感觉到无尽的寒冷。
他不要,不要在这个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过夜。
顾西洲拔掉了针管直接就冲进了病房。
“西洲!你干嘛!”顾谨言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拦截住顾西洲。
“我要回顾氏别墅!”顾西洲声音低沉。
“医生说你还没有恢复好。别乱跑了!西洲!”顾谨言一把拉住顾西洲的胳膊。
“放手,谨言。”顾西洲厉声说道。
说着顾西洲大力甩开了顾谨言的手。
顾谨言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顾西洲离去。
顾西洲完全不听劝,撑着一把黑伞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雨幕里。
“真的没救了!”顾谨言哀叹一声,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西洲走到地下车库直接开车冲了出去。
雨滴砸在车窗上啪嗒啪嗒作响。
没过多久,终于看到了顾氏别墅。顾西洲眼底浮漫出欣喜。
那是他和苏知意曾经一同居住过的地方。结婚五年,苏知意夜夜等着他回家。
可是他回家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如今,他回来了,确实在她彻底离去,再也不可能回来的时候。
太迟了……
钥匙插进了门里,顾西洲一把推开了门。
按下开关,灯一瞬间亮了起来。
别墅内装潢富丽堂皇,只是常年没有人居住,缺少了生气。
茶几上放置了一个中号的收纳箱。
应该是清洁阿姨收起来的东西。
顾西洲几步上前轻轻掀开收纳箱的盖子,里面装满了各种杂志。
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封面上赫然是自己的样子。
顾西洲有些奇怪,一边嘀咕一边翻阅着杂志。
“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娱乐杂志呢?我可没有看杂志的爱好。”
顾西洲将抖动纸箱,将所有的杂志全部倒了出来。
细数每一本杂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封面上都是自己。
不同点是全部是有关自己的花边新闻。
和他有关的每一页都有重重的褶皱。顾西洲摩挲着上面的褶皱,看着泛黄的书页,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谁在看这些杂志呢?
白卿落?不可能。她平日里喜欢和姐妹出去逛街购物,压根没有静下心来阅读的习惯。
突然,顾西洲的手抖了抖,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劈到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苏知意啊!是苏知意!
他记得五年前,凌晨回家时,隐约看见苏知意手上拿了某种读物。
原来是有关他的杂志。平日里见不到丈夫,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
顾西洲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懊悔像一阵海啸,在他的心头盘旋,经久不散。
更可悲的是,那些都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新闻。
这无疑是在独守空房的苏知意心口上又扎了一刀。
顾西洲再也看不下去了,仰着头躺在沙发上,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懊悔中。
为什么,他当初要对这个无辜的女人发泄自己满腔的恨意?
他不满婚事大可以向爷爷发泄,大可以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去对抗。
而他却如此懦弱,害怕自己在顾氏的权利被爷爷收走,只能向更加向更弱小的人拔刀。
仗着她对自己的爱意,将对方凌虐的体无完肤。
而对方却从来没有伤过他一分,没有在媒体面前说过他一句不好。
难受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在烧。顾西洲扬手直接咣咣给了自己两耳光。
脸颊立刻就红肿了起来。身体上痛了,心灵就不会那么痛了。
苏知意,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还要多久,多久我才可以忘掉你。
你牢里待了整整三年。我都没有一刻放下过你。三年之间,来来回回监狱几千趟。
你在里面坐牢,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现在你出来了,我却发现是自己冤枉了你。老天爷,你到底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你倒不如直接一剑杀了我,也好过我每天通过伤害自己来缓解那样沉重的内疚。
在沙发上不知躺了多久,顾西洲才缓过来。跌跌撞撞地一路上楼,找到了曾经和苏知意一起住过的卧室。
顾西洲直接扑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稠。
顾西洲却精神百倍,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得已,下楼又拿了好几瓶酒。
喝了半宿的酒,顾西洲脑子一片混沌,心口都在发疼。
怎么办……
酒精也无法真的麻痹自己,让自己真的解脱出来。
一瓶接着一瓶,顾西洲喉结滚动。顾西洲内心盼望着赶紧喝醉吧!
醉死我好了!醉晕过去,刚好就能忘记一切。
……
次日
韩铮干裂的薄唇微张,轻声呢喃着:“水,水……”
脑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织在一起,韩铮意识混沌,怎么也醒不过来。
终于,清水滑过唇畔进入了韩铮的口腔,滋润了韩铮的身体。
韩铮满足地哼了一声,一睁眼就看见苏以沫近在咫尺的脸。
“怎么,看见我吓成这样?我可比苏知意那个丑女人好看多了。
你是不是有恋丑癖?”
苏以沫收回了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不屑地说道。
“苏以沫,别太过分了!”韩铮咬牙说道,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苏以沫冷哼了一声:“还是下意识的维护她啊!韩铮,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想着我一人。
你现在睡在我的卧室里,还求着我救苏知意。
你还敢有不满,这岂不是更过分?”
韩铮垂下眼帘,满脸都是隐忍和克制。“什么时候启程去美国?”
“明天,顾总已经派了专门的私人飞机送我过去。”苏以沫满眼得意。
“顾西洲?他该不会也陪同你一起去吧?”韩铮脸色苍白,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怎么,这么快就吃醋了?”苏以沫再度上前,一只白皙的手攫住了对方的下巴。
韩铮偏了偏头,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苏以沫那副丑恶嘴脸。
外表再精致美丽,都掩盖不了那颗发烂发臭的心。
“还说是花花公子呢!真是不解风情。顾西洲确实要和我一起去,他说想看看苏知意还有看看他的孩子。”
苏以沫收回了手,急忙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韩铮眼里的厌恶真的太刺痛了!她苏以沫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好歹也比苏知意强多了。
“我劝你早点死心!苏知意是顾西洲明媒正娶的妻子,怀的也是顾西洲的孩子。多亏我拯救了你,不然你现在还在当着接盘侠呢!”
苏以沫阴阳怪气地说道。
很快,两道冰刃射了过来。苏以沫都身子有些发颤,打了个哆嗦道:“那个,你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去美国吧!”
说完苏以沫迅速带上门走了出去。刚刚韩铮那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幸好她逃得快,不然接下来韩铮要是忍不住做什么过激的举动的话,她就死定了。
……
楠楠是苏知意新请来的护工。楠楠二十出头,在美国找不到工作,只能做护工赚点糊口的钱。
“知意,别总躺着啦!我抚你出去走一走好不好?外面的阳光很灿烂,空气很新鲜的!我敢保证你出去以后,一定会爱上外面的世界的。”
楠楠眉飞色舞地说着。
苏知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楠楠,这个青春活泼的小女孩。
她在对方身上仿佛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年轻真好啊!心怀希望真好啊!
不像是她,已经被命运摧残的枯朽破败,失去了生气。
“好不好嘛!知意。出去走一走,说不定还能看到蝴蝶呢!”楠楠一边摇着苏知意的手,一边兴奋地说道。
“好,我们一起出去吧!”苏知意终究微笑着答应了。
再不答应,她的耳朵恐怕都要被楠楠磨出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