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小狗狂吠不止,顾西洲迷迷糊糊地从冰凉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别吵啦,小狗。乖一点,我给你喂饭吃!”顾西洲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身子就剧烈地摇晃了两下。酒精的作用实在太强了。顾西洲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的。
明明在温暖的房子里,顾西洲却有种流浪的感觉。
苏知意,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好难熬,好难熬……
你到底去了哪里呢?
顾西洲一边给小狗喂狗粮一边思念着苏知意。
他想过一千次把苏知意找回来。可最终理智都战胜了冲动。
答应过不再纠缠,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找回来又怎么样?再把她逼疯吗?
顾西洲摇摇头,只能放弃。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顾西洲心头大喜,会不会是苏知意回来了?
他依旧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迈着大步上前一把拉开了门。
眼神瞬间颓唐了下来,不是苏知意。门哐当一声再度关上。
“哥,我啊!顾谨言,让我进来。我有要事要和你说。”顾谨言趴在门上,疯狂地敲打着。
他也是有点汗颜。顾西洲这是六亲不认的节奏啊!就算是他,也别想进他和苏知意曾经的爱巢。
顾西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转身又拿起一个酒瓶,咬开盖子之后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真爽啊!
一大早就再度接受酒精的刺激。
强大的冲劲几乎要将顾西洲全身的神经都冲散。
“哥,开门啊!我手上有苏知意留下的东西。”顾谨言高声喊道,手还在疯狂拍门。
吱呀一声,门再度开了。
顾谨言愣了愣,将手上那本泛黄的笔记本递给了顾西洲。
“哥,这是我清洁阿姨在顾氏别墅的床底下发现的。
我看封面上写着你的名字。我估计是苏知意的日记本。”
顾西洲一把接过日记本,掀开书的扉页。
上面的一行字映入眼帘。
我不要再爱顾西洲的了。
顾西洲指尖颤了颤,一滴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为何变的这般爱哭。
他不是脆弱的人。他不是!他不会被轻易的击垮。
从小接受那么残酷的接班人训练,要和亲友们厮杀,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去军营进行特种兵训练,身上伤痕累累,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落泪。
可是这一行字却将他击垮了。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哥,你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啊!我附近的住户说苏知意是跟一个高大俊俏的男人一同搬的家。
她说不定现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你就别在这里折磨自己了。”
砰,又是一声。顾谨言又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日
他真是哔了狗了。
不知道,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顾西洲抱着日子本靠在门背后,一点点瘫软下来,坐在地上。
每一张纸都已经泛黄了,这本日记恐怕是多年前的了。
明明扉页上写的是不再爱他了。
可是往后看的时候,每一张都在诉说着对他的爱意。
从幼年的相遇,对他一见倾心,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到后来的圆梦,成为他的新娘,一点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顾西洲白皙的指尖一直紧紧揪着泛黄的纸张,懊悔在整个胸腔里激荡。
他错过了一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在她最爱他的时候。他给予的都是满腔的恨意啊!
每一张纸上,他的名字都出现过了很多次。而现在他这个人却再无法出现在苏知意身边了。
纸张翻动,翻过了她和顾西洲结婚的内容,然后就是无尽的悲伤。
“顾西洲,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我希望你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我一次!”
”西洲,我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地告诉自己,你不会出轨,你只是心里念着白卿落罢了。
可你还是背叛我了。带着她空降设计部,抢走了我的职位。
用抱过她的手再次抱了我。
我真的好讨厌你身上的栀子花香。”
顾西洲的心口揪痛,强压着痛意。顾西洲继续往下翻。
“顾西洲,我们离婚了!真好,我终于解脱了,我终于可以不爱你了。”
这一行字有些模糊,墨水在纸上晕染成了好几个圆圈。
顾西洲伸手触摸,想象着对方当时的心情。一定是痛不欲生,边流着眼泪,边写下这样的字句……
日记本在这里就没有了,后面的纸张全是空白。
顾西洲啪的一声,将日记本合上。头深埋在腿间,蜷缩着嚎啕大哭。
那些诉说爱意的字句并不是迟来的甜蜜,而是秋后审判。
将他的心千刀万剐,让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小狗在旁边嗷嗷叫,一个劲地用毛茸茸的头蹭着顾西洲的胳膊,似乎是不忍主人这般难受。
……
韩铮没日没夜地守着苏知意,努力将苏知意照顾的无微不至。
“知意,喝点鸡汤吧!”韩铮的声音嘶哑破碎。
韩铮说着将保温袋里的鸡汤拿了出来,掀开盖子,油亮的鸡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苏知意怔了怔:“韩铮,你的嗓子怎么了?”
韩铮摸了摸喉咙道:“最近用嗓过度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抽烟抽太多,抽哑了嗓子。
他联系了很多人,都想要替苏知意寻找匹配的肾脏。可每一次都是一无所获。
他愁的不行,只能靠着抽烟发泄。
“抱歉,韩铮。这些天让你这么辛苦。其实我可以请一个护工来。你也就不用每天都过来了。
我希望你好好好的,不要再为我付出了。”苏知意语气恳切,明眸幽深地注视着韩铮。
“好啊!你这碗鸡汤喝完。我就不再过来,不再照顾你了。”韩铮强颜欢笑,盛了一碗鸡汤说道。
热气腾腾,韩铮用小扇子扇了扇后,递给了苏知意。
“以后就让你一个人在病房空虚寂寞冷了!我这个开心果真的不再照顾你了!”韩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
“好!我求之不得呢。我就想你过得幸福快乐。不要再被我连累了。
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你再过来接孩子也不迟。”苏知意瞥了韩铮一眼,苍白地笑了笑。
韩铮不敢再看苏知意一眼,他怕看到苏知意憔悴的神色后,他便会绷不住。
苏知意一点点喝完了鸡汤,碗也渐渐空了。
韩铮默默地收好一切,提着保温袋,转身背着了过去,低声道:“知意,我走了。以后你好好保重。”
“再见,韩铮。”苏知意声音暗沉。
“以后找个好姑娘结婚吧!如果你觉得孩子太麻烦了。那你就把孩子给顾西洲吧!”
“好!”韩铮喉头一哽。
苏知意在心底说了无数遍谢谢你,韩铮。眼泪像是决堤洪水,拼命地往外面冒。
这可能是她和韩铮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幸好,韩铮走了。
不然就要看到她一点一点逼近死亡的样子了。
她不要,她死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她不想要任何人看见,就那样默默地死去,就那样孤独地死去。
反正来这世界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离开这个世界时也是孤身一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泼洒到了被子上,暖洋洋的。
苏知意有些困意,拉起被子,蜷缩着身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
“医生。我妻子还是坚持要生下孩子。我托人找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肾脏。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韩铮脸上写满了无奈,语气恳求。
美籍华裔的医生哀叹了一声。
“没了。只有换肾这一个办法。母爱伟大啊,她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孩子。”
韩铮一只手攥住医生:“医生,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我检查过了,我的肾脏和她不匹配。
若是匹配,别说是一个肾脏。就算是两个肾脏,我也心甘情愿捐献给她。
医生求您指条明路吧!”
医生脸上有些动容,他被韩铮的真情流露所打动了。大脑高速旋转,却没有任何可以救对方的办法。
“药物还是做不到。她亲人的肾脏很可能与她能匹配上。你去找找她亲人吧。”
……
顾西洲将小黄狗送到了宠物店寄养。小黄狗在笼子里窜来窜去,似乎想要逃脱,和顾西洲一同离开。
顾西洲满心无奈,以他现在的状况,压根没能力照顾好狗狗,只能忍痛分开。
走进超市,顾西洲又买了一箱酒,麻利地将酒搬到了车上。
回到家中,顾西洲随意地扒了几口饭。胃里仍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那本日记,他又来来回回翻看了十几次。任凭那些字句穿透他的心脏,触碰他的灵魂。
暮色渐沉,顾西洲拿着浴巾走进了洗澡间。一边抽着烟,一边泡澡。
深邃的眉眼里刻满了寂寥。顾西洲突然瞥见一把水果刀。
喝酒已经无法止他心口上的痛了。
不能坐牢赎罪,不能去寻找心爱的人。顾西洲心底直冒酸水。
很快,他起身拿来了那把水果刀。刀刃很锋利啊!
在灯光下还泛着冷光。
哗,那刀刃在白皙的手腕上一闪而过。深深刺痛感传来。顾西洲微微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