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鞭就不一样了,响声大还乱跑,哪年不烧几个人的衣服,但是大家还是乐意放它,一年就图个热闹和喜庆。
附近几个村里也有人过来了,年轻小伙子大姑娘结伴来的。于是就有那些好事的年轻人光往人家大姑娘那里蹭。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什么。
玲玲听娘跟几个老太太聊天。来顺一个人就站在村代销点那儿等着。来顺早就看好这个地方了,那里有一个大石滚,到时候可以站在上面去看,也不会让烟花鞭炮碰着。
眼看人来的不少了,村长拿喇叭喊起来:放烟花啦,都注意点,往路两边站,中间闪出路来放花,安全第一,各家大人看好孩子,不要让孩子乱跑。
和往年的习惯一样,还是先放烟火,再放文鞭后放武鞭。
今年的烟花和往年差不多,就多了一个新品,叫火烧葡萄架,那真是好看,远远的看起来,那和真的葡萄架没有区别。把那些大人和小孩都看呆了,有些不懂事的娃娃还哭着要吃葡萄,不免引得大人一阵笑声。
最精彩最刺激的武鞭就要放了。来顺怕让鞭炮烧坏了衣服,就站在那个石滚上看。那些武鞭就像一个个老鼠,落了地就到处钻,吓的大人小孩到处闪。人就这样,越刺激越高兴。
来顺看的正高兴呢,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来顺就着月光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她穿着身红条绒带小星星的外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粉色丝巾。扎着两条到腰的麻花辩,一双大眼睛带着乞求的目光。
大哥,你能让我站石滚上看一下不?
为啥你要站上来看?
俺们从李家洼一起来烟火的,俺和她们挤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挤哪去了?
来顺从石滚跳下来,对姑娘说,你上去吧,看看吧。
姑娘站上去,到处看,人那么多,到处是人头,哪能看得到她的伙伴呢?
姑娘失望地看了下来顺,没看到,说着,就要从石滚上下来,可巧的是,放武鞭的到了来顺这边,周围的人哗的闪到了这边,把个没有站稳的姑娘撞的站不住,眼看着就要摔倒。来顺想都没想,一个手伸过去,把姑娘拉到自己身边,也许用力过猛,姑娘扎进了来顺的怀里。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来顺一转身,把姑娘轻轻稳稳地放在墙根,面对着姑娘,替她挡住了涌倒过来的人群,他双手撑着墙,给她围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姑娘的脸唰的红了,就着月光她急忙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伙子,国字脸,小平头,眼睛黑亮,穿着一身中山装,显得很是成熟的样子。
放鞭炮的人,一会跑这边,一会跑那边,引得人跑来跑去,不时会有人喊,我的鞋掉了。
姑娘轻轻的叫了声来顺,哎,你放我出去。
来顺这才注意自己是什么姿势了,忙松开双手,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就怕别人碰到你。
姑娘玩弄碰上辫子说,我知道,但是让人看到说不清楚。
对了,这里人来人去的不安全,我送你出去,不过,我要拉着你,你可别反对。
姑娘咬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
还好,来顺个高,东一挤西一撞,带着姑娘就冲了出来,好在有好多都是外村的人,也没人问来顺。
谢谢你了。姑娘对来顺说。
我们来之前说好的,如果挤散了,就在你们村东头等,再一块回去
那走吧,我去送你。
你别去了,让人看到不好看。
今天人那么多,你出点事怎么办,你家里能愿意那些和你一起来的人。
姑娘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了。
来顺在前面走,姑娘后面跟着,但闪开好几米距离,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路是不远,但两个人都走的很慢很慢,来顺不时的抬头看下月亮,姑娘搓着手,玩着辫子,两人都静静的不说话。
到村东头的路口了,来顺停下来,姑娘慢慢的也停了下来。
哎,俺还不知道你姓啥叫啥呢?来顺问姑娘。
俺叫李春燕。
你今年多大了?来顺又问
十八了。
上过学吗?来顺接着问。
上过。初中毕业。
你是在孔家镇毕业的吗?
不是,俺在别的地方上的中学。
那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问吧
你,你有婆家了吗?
姑娘不说话了,低着头摇了摇头,低声哭了起来。
你哭啥呢,我就这么一问。
姑娘哭的更厉害了,背一耸一耸的。
你咋了?来顺害怕了。
俺爹和俺娘要把俺给俺哥去换亲。姑娘说着,捂住脸蹲在地上压抑着痛哭。
来顺忙走过去,拉起姑娘站起来,别这样,你这样一哭,别人听到了以为我怎么你了,非要打死我不可。
那你哥是什么态度?
我哥不同意我去给他换亲。姑娘不哭了,抹着脸上的泪水,但还是有点激动,抽搐着说。
那你想找个啥样的?
我还没想过。
家里也催我找媳妇,也是一个一个的不如意,遇到的可心的可真难。
姑娘听了没有说话,用脚尖在地上画来画去。
俺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姑娘低头轻轻的问来顺。
俺就是这个庄上的,俺叫来顺。
春燕,春燕,远远听到有人叫春燕的名字。
只见姑娘迅速的从脖子力扯下那条粉红丝巾,塞在来顺手里。
你快回吧,俺村的人回来了,让人看到了不好说,传到俺爹娘那里,他们就不叫俺出门了,他们就是怕俺在外面相中别人,不肯给俺哥换亲,今天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那俺以后怎么见到你?来顺急了
你怕是见不到我了,这几天还会有人来提换亲的事的,早晚都是要换的,俺爹娘铁了心了。
来顺还是没动,姑娘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吧,谢谢你今天帮我,不然我就倒地下了。
来顺一咬牙,快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