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母待李婆子等人一走,才气得直跳脚“老娘饶不了张氏母女,休妻,今日定要把张氏那个贱人休了。”
有那些没散开的村民们瞧着康母这架势,唏嘘之余,更多的是鄙夷,他们一早可就都听说了,康砚昨个夜里在紧要的关头,回屋拉了自己的老父亲一把,才被那倒了的墙砸了个半死。
而康砚的爹娘却半点不顾儿子的死活,最后还是附近看不过眼的村民帮着康砚家的一起刨开废墟,堪堪才将剩了半条命的康砚给扒拉出来。
别的不说,康砚可是他们康家村最有才的后生,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了个秀才,比他们家三个兄弟都要聪明,还是他们村里的书塾先生,他们康家书塾又是十里八乡唯一的书塾,多少慕名前来求学的学子,可谓不是给他们康氏一族,还有康家村里的人长脸面。
换别家有这么个孝顺又有学问的儿子,砸锅卖铁也得把康砚的命保住,也就只有康家这么对偏了心眼子的老子娘,放着秀才儿子不疼,偏疼那三个考了两回都没能中秀才的儿子。
再有那张氏,平日里见着人都礼貌客气不迭,半点不摆那秀才娘子的架子,对家里公婆孝顺又懂事,常年也只见着张氏跟着二老一块到地里干活。
而康家另三个童生媳妇,成日里穿得跟县城里的少奶奶似的,不要说地里的活计从不沾手,没事便在村子里走街窜巷,跟村子里那些长舌妇混作一团,到了饭点还得康母这个婆婆三请四请的回家吃,谁家媳妇有这样的好福气,若不是有那张氏做对比,他们都还以为康家对儿媳妇都是好的呢。
如今,康家三个媳妇眼见婆母正气头上,还说出了休掉张氏的气话,一时间吓得都不敢插嘴。
她们几个妯娌打心底里不愿婆母真的把张氏休掉,不然家里的活计谁来干?
谁烧饭?
谁洗衣裳?
谁下地干活?
这些都是紧要的问题。
康家老大这会子开口了“娘,咱要不也到祠堂,别让爹给张家人欺负了。”
老三也说“是啊娘,张家人多野蛮,咱爹指定得吃亏。”
只有老四没开口,康家老四是家中的小儿子,平日里最得康父康母的疼宠,心里的算盘也多,知道什么事该出头,什么事不该出头。
康母听儿子们这么一说,心思瞬间回转“对,万一你们老子听了张家人的劝阻不肯休妻咋办,咱家可不能白养张氏那对母女。”
说罢,便吩咐道“老大,老三老四你们跟老娘去祠堂,老大家的,你们几个留在这看好了,别让人刨走咱家的东西。”
那几个媳妇本想跟着一起去凑个热闹,听婆母一发话,也没有敢吱声的,都怯懦的点头应声。
康氏的祠堂因前两年才翻修,此次地动并未受到波及影响,康砚被族人们暂时安置在祠堂里间的一张炕床上,平日里这间小屋睡的是看守祠堂的绝户老人。
康父坐在祠堂外的一张椿櫈上歇息,熬了一宵脸上尽显疲态,听着屋里传来二儿媳妇的嘤嘤哭声,很是有些不耐烦。
就在康父靠着墙边昏昏入睡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睁眼便看见张氏娘家一行人风风火火的闯入了祠堂。
“姓康的,我闺女呢。”李婆子连亲家也懒得叫了,直呼其姓。
康父听闻李婆子的称呼,再看她的架势,老脸拉下几分,见张氏娘舅家的表哥们也来了,还有张氏的亲爹也在,又不得不把表情管理好。
“娘……”
里屋的张芳听见亲娘李婆子的声音,立马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直扑进了李婆子的怀里,可把李婆子心疼坏了。
“娘,砚哥他……他快不行了,您救救砚哥吧,女儿跪下求您了,求您借点银子给我们请大夫,我和砚哥日后定会还给您跟爹的……”说罢,张芳就要跪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