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其他单位怎么做我不好说,反正我决不允许我的单位有做出贡献的人比惨。”
听到这里,孟武和柯琳琳都变了脸色,但夏希羽仍旧继续:“我当时和乔公说,有一部分单位或许是领导个人原因,或许是客观条件原因,又或许是政策原因,这些我都不予置评。”
“但还有很多单位就没那么简单了——它们和其中的领导班子,甚至包括一些普通职工一起,一边像对待江永絮工程师的湘衡盐矿与衡汽配两家单位那样,把技术人员和科研人员当成敌人,甚至像乐天宇对待李景均一样把人家逼出国门。”
“人家江永絮为了建设我们社会主义中国,冒着生命危险化验一种钍元素,最后不慎炸瞎了左眼,而且影响到了右眼的视力。但她从未向组织提出过半点特殊照顾的要求,可她的‘组织’不仅很少有人去过问,甚至还把她当成排球一样拍来拍去,就是不对她身上的一系列包袱给一个结论,一定要她背着。”
“既然连当地侨办都不待见这样的人才,那当年花大力气把人家请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要不是这事造成了国际影响,估计要等到人家江工程师真的以出国探亲为借口滞留不归,才会引起重视。到时候造成的恶劣影响肯定比胡娜那件事更可怕。”【1】
说到这里,夏希羽拍案而起。
“当时,乔公听我说到这里,对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如果她真的是你们研究所需要的人才,你愿意接受吗?’”
“我对乔公说:‘我怕,我很怕。如果我们研究所接收了她,对方在我们这里有着良好的学习生活环境,甚至还请关原医生给她恢复了一部分视力,这让原来排挤她的人怎么想?那些当事人必然倒大霉。’”
“‘假设这位江永絮被接到了希羽组工作,而且后来还有对她在希羽组研究所工作、学习、生活情况的正面报道,我可以大胆的推测:那两家单位时任领导班子的命运基本上就是被大换血——大概率连带报纸中提到的当事侨办领导一起。’”
“乔公这时对我说‘小夏你的胆子怎么变小了?’,我当时说:‘我们研究所与中科院的关系已经恶化了不能再和国内的工业企业恶化关系,至少现在不能。我们承受不起一个反包围网’”
“‘不然的话,我们除了在中国之外,没有任何单位愿意与我们合作了,我们还没到可以完全无视国内其他单位感受的程度’。”
说完,夏希羽决定一边喝温开水,一边等着孟武和柯琳琳提问。
这时,守在他身后的刘晓茉说出了非常古怪的话:“我从希羽以及我的堂妹刘晓涵看过的报纸中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你们中国的很多人好像很喜欢听各种艰苦事迹——比如‘经常主动坚持工作十几个、二十几个小时’甚至‘累到晕倒’啊;再比如‘夫妻双方得了病之后,一方因为工作原因无法照顾另一方’啊,又比如像江永絮工程师这样一只眼睛废了,另一只眼睛也出了问题之后还在继续工作……”
“依我说,你们应当把主动宣传这些甚至以此为荣的人全部一撸到底。这些人根本不说人话,不做人事——放着这些先进职工甚至是劳模不去体恤,而是等着人家倒下之后,再当成其本人的政绩去鼓吹。”
“现在你们已经把反击战打完了,除了参与轮战的地区之外,其他地方已经不是战争状态,全国上下更是已经不在战争时期了,不应该让这种宣传存在下去。”
“既然如此,现在还留着那些搞脱离人情的苦难宣传的领导干部做什么,留着做种子养出更多类似的人?”
说完这些,刘晓茉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守在夏希羽身后。
过了好一会,孟、柯两人才从羞愧之中摆脱出来,继续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