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胧退出了屋子,莲笙坐在屋内,环顾四周,每一处都有韵芝的痕迹,窗边书案上还有她未写完的花笺,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莲笙看着这些东西,仿佛只要她一回头,就可以看见韵芝拿着书站在窗边跟她微笑。
直到晚膳时间,她才见到舅舅,舅舅头发已然花白,大概是伤心过度的原因,他竟比去年冬天时看着老了许多。舅舅见到莲笙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等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再走。”
莲笙点点头:“怎不见表哥?”
“他最近在忙着丧仪的事情,就不过来跟我们用膳了。”
一顿饭下来,舅舅并没有吃多少,莲笙也觉得食不知味。所以晚膳便早早结束了。
因为心情不佳,加上本身有伤在身,所以莲笙几日都未出门,每日只是在紫薇苑待着,偶尔看看书,听丫鬟婆子们说一些闲谈,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漫长。几日过后便到了韵芝出殡的日子,这天宇文珏也来了,不过他只是远远看着,并未相送,韵芝虽是未出阁的女子,但卢家毕竟是江南世家之首,整个江南无人不尊重敬仰的,加之她生前在家里父母兄弟多有疼爱,所以她的葬礼十分浩大,整个江南府街道家家户户沿街设祭,莲笙坐着马车一路跟随送葬队伍来到了韵芝的陵地,只见一行人将她的棺椁抬入地陵,前面一群亲戚以及丫鬟婆子皆嚎嚎大哭,有的已经哭晕过去几回了,韵芝生前待人友善,这是整个江南府家喻户晓的事情。只是可惜如花的人儿就此陨落。莲笙亲眼看着韵芝下葬,这几日每每想起她就会哭一场,而到了此时反而却没有了眼泪。痕碧守在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住她。她看看痕碧,示意她没事。
韵芝葬礼过后,舅舅以要编撰古书为由将自己关入了藏书楼,不再见客。她虽无法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但是她知道,舅舅心底的悲戚是永远都无法消除的了。
在卢府里住了半月有余,也是百无聊赖,幸好她表哥卢韵松对她是极其疼爱的,日里也总是差人送来一些稀奇玩意儿,供她消遣。这日,一大早卢韵松就来到紫薇苑中,他跟莲笙说:“莲笙,今日城东有个学子辩论会,要不要去看看?”
“我还是不去了吧。”莲笙最烦与那些读书人打交道。
“你整日在园子里难道不闷?我可听说那里的茶水点心堪称一绝。”
莲笙听到茶水点心堪称一绝,她顿时就两眼放光了:“我去。”毕竟除了舞刀弄枪之外,她最爱的就是美食了。
于是她赶紧换好衣服,就随卢韵松出门了。他们一路上坐着马车来到城东,这江南街道和京都就是不一样,这里城中皆是小桥流水的雅致,房子皆依水而建,街边的垂柳随风而摆,水中的莲叶也已舒展开来,一片连着一片。那江中的花船上坐着婀娜多姿的女子,她知道那是艺伎,她们皆有貌美容颜,每日生活在这花船上以卖笑为生。他们大多身世凄苦,有的来自贫苦人家,也有一些来自家道陨落或获罪的豪门官宦人家。
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城东学子辩论会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庄园,园中建筑皆雕梁画栋,景致雅致清新,里面的一草一木极具考究,就连墙角那几根翠竹,也都透着别样的风姿。
“这园子的主人,肯定是一个高人。”莲笙看着这精致的布置,嘀咕着。
一旁的卢韵松笑笑:“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