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邑脸色变换不定,单手死死握住那柄名为“雀眉”的纤细长剑久久不愿松开。
思绪飘远,不由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还未彻底长开的少女还能双手握剑。练剑之后头一次觉着有些苦闷烦躁的少女坐在树荫下,呈现出一个大字。
风姿卓绝,在整个宗门内都被称为蝶后的师父坐在少女身边,笑着问道:“练剑太难,修行太苦?”
少女摇着头嘟着嘴,“苦没什么,吃得住。就是太枯燥了,一招剑式翻来覆去千百次,再有趣也会厌烦。”
对练剑第一次失去信心的少女本以为师父会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却不知那个姿容绝美的师父笑道:“不喜欢就不练,咱们修行中人求的不就是个无所拘束嘛,若只是为了追寻某个结果便要成为自己心境上的拖累,这样的结果不要也罢。练剑无趣没关系,暂时放下,去看遍山野灿烂之花,等什么时候又想练剑了再握剑也不迟。”
少女反驳道:“我又不是什么天才,要是后天再不努力些,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努力只是脚步,能否达到大道尽头,取决于道路的长短和对错,而非脚步快慢的问题。我们是修行的人,人嘛,除非是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不然喜欢和兴趣才是最重要的。苏邑你还小,资质也没差到没眼看的地步,慢慢来,不着急的。”
少女有些委屈,“可是师姐师妹们都说我是小阙峰剑修的希望,我不想让她们失望。”
名为白芝的女子这时就会揉着少女的脑袋,柔声道:“师父不是剑修,在这条道路上能教你的并不多,不过外行看门道,终究还是能明白一些个不是道理的道理。”
“嗯?”
“天下剑修,从来都是持剑人,而非守剑人,剑,只是道的延伸。”
......
再回神时,苏邑终于明白当年师父言语中的含义,松开手,雀眉落地,剑尖没入地底。
“剑断,我活。”
柳相握住长剑雀眉,横剑于胸前,手臂一震,这柄可以在灵器当中排名前列的长剑应声而碎,化为一连串残破碎块落在地上,再无任何神异可言。
手中剑柄更是化为齑粉,随着山风被吹散四方。
“此事到此结束,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说罢,柳相转身便走。
钱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这傻娘们儿还好开了窍,不然自己可就又少了个朋友了。临走前还特意回头与苏邑挥了挥手。
门外,不知何时出现,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薛全朝着苏邑点了点头,心中勉强有了一丝欣慰。
如果刚才苏邑死守着那柄长剑不放,薛全会觉着她都不配做白芝的弟子。
等柳相走出院落。
薛全与之并肩而行,说道:“边走边聊?”
柳相眼眸恢复正常,心头那股压抑许久的妖兽戾气消散不少,他点点头,“可以。”
原本刚庆幸着逃过一劫董璇玑偷偷抹了把额头汗水,结果好巧不巧就看见了薛全那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
妇人瞬间浑身紧绷。
心底叫苦不迭。
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