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闷闷的呼唤，像是隔着某种屏障。

声音熟悉得她心颤，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一台亮着白光的自动售货机里正不停地传出敲打的声音。

安茜推着购物车快走了几步停在自动售货机前。

她愣住了。

刺眼冰冷的白光打在脸上，安茜的惊恐一览无余，几近窒息。

售货机里装的是郑嘉。

他整个人蜷缩在衣柜大小的售货机内，开心地用右手拍着玻璃板，好像根本不在乎他已经失去的左臂，而售货机的顶部用粗大的黑字标着令人心悸的字眼：

【生绞鲜肉：10.7元/斤】

安茜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站在售货机前，脑海里一片空白。刺眼冰冷的白光照在她脸上，她甚至能感到那冷光在她皮肤上留下的刺痛感。

“客人，你是要买肉吗？”

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穿着超市制服的推销员，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售货机里被陈列着的是一个人，对着安茜推销道：“这是我们超市新进的机器，可以免费试试的。”

说着，推销员手拿卡片，快速在售货机的刷卡区轻轻一刷。机器立刻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令人不安的金属摩擦音。

安茜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惊恐地冲上前，想阻止他。

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六叶的锋利刀片已经开始移动，逐渐逼近郑嘉的右手。郑嘉的表情猛然扭曲，随着刀片的靠近，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尖叫声回荡在寂静的超市中，像是一把尖刀刺入安茜的耳中。她的眼睛瞪大，瞳孔剧烈收缩，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轰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随着啪嗒一声，取货口处落下一袋绞好的肉馅，上面还贴着白色标签。

“给。”推销员从取货口拿出肉馅，双手递给安茜，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

“安茜。”郑嘉的脸贴在售货机的玻璃壁上，脸上浮现诡异的笑意：“安茜，你家今晚吃什么啊？我能一起吃吗？”

安茜看着他空荡荡的袖子，胸口剧烈起伏，心跳如雷鸣般震动着她的身体。

她的理智几乎要被这恐怖的场景撕裂，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郑嘉的笑声犹如附骨之疽，不断在她耳边回响，震得她头皮发麻。

哒、哒、哒哒哒哒…

超市的灯光接连不断地亮起，节奏分明，仿佛是舞台上的聚光灯，逐一落下，强行吸引着安茜的注意。

安茜僵硬地转动脑袋，看向每束灯光照亮之处，全是一台台自动绞肉的自动售货机，里面等待被宰割的“商品”都是安茜熟悉的面孔。

超市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他们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手里拿着卡片，井然有序地走向那些自动售货机，一张张卡片在机器前刷过。

随着每一声刷卡的完成，刀片飞速旋转。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都被切割、粉碎，成为一袋肉馅掉在机器的出口处。

“安茜。”

郑嘉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他还在笑，笑声混合着痛苦的呼喊，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安茜，这些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

这番话如同一枚利箭穿透安茜的心脏。

“啊！”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