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旸道:“师父却不扶保皇上太后了么?”
李瑞东道:“皇上太后今晨方离京西奔,我已奏明太后,太后知你我关系,准我前来。如今你等平安,我当即刻西追护驾。旸儿,城中不宁,你带着你的几位朋友,快些出城。……”
正说间,忽然一人奔进林子,见到五人和地上的两座小土堆,当即跪倒在地,痛哭道:“五哥,刘鹗来迟了!”
刘鹗哽咽流泪一回,站起身来,擦了泪,向五人行了礼,忽然见到李瑞东,惊道:“李……李大人?”
李瑞东道:“刘大人也与小徒识得么?”
刘鹗看了眼顾旸,又看了眼霍元甲,问道:“啊,不知是……”
顾旸道:“顾旸正是李大人的徒弟。”
“哦……哦!”刘鹗捋须道,“原来顾兄弟在天津时所说的那名恩师,就是李大人呐!只是顾兄弟当时不是说……”
顾旸忙笑笑道:“啊,呃,……我原也以为师父谢世了,一场误会。”
刘鹗道:“那刘鹗便不多问了。怪道我说顾兄弟,英雄出少年,若是李大人的贤徒时,却也是了。”
“刘大人,谬赞啦。”李瑞东拍了拍顾旸肩膀,说道,“好小子,不想你结识的侠士名流还不在少数嘞。”
顾旸笑着摇摇头。
李瑞东道:“时候差不多了,旸儿,我该走了。”
“等一等,师父。”
“怎么?”
“徒儿一心研究破解枪炮之术,今日见了师父用‘忘逍遥’防那枪弹,还用梭镖劈开子弹,自忖不及师父万一。师父这般厉害武功,岂非正是当下所需要的?你……你不如传与了我,待徒儿发扬光大。”
顾旸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得十分诚恳。
李瑞东微微一愣,笑了笑,把手搭在顾旸肩上。
“孩子,你错了。这些功夫虽然看着厉害,正不是当今所需要的。为师是上一代的人,不过如此了,你还年轻,应该去试一些新东西。”
“我不懂师父的意思。”
“如今正是火器的时代。我那功夫纵挡得几颗枪弹,可挡得一枚炮火么?纵能胜过几个人,可赢得千军万马么?更兼这功夫的门槛极高,便是你学得,又岂能传之天下?”
“可是……那年我离开蓬莱山,是师父您吩咐我,要把中华的传统武学……”
“此一时,彼一时呀。我进蓬莱山前,国家的境况却又与今不同。这些年,枪火炮弹无疑才是主宰,大清亦装备了堪比西洋的新军。”
李瑞东说着,又与苏见黎道:“徒弟媳妇,看你的模样,想必是书香门第。读过不少书罢?老夫虽是武夫,自小也粗通文墨。举凡圣贤经典,才子巨着,盖呕心沥血之作,无不字字珠玑,读来荡气回肠,虽然意深笔妙,众不愿读。再看如今书市,淫俗狭邪之文,为能快人耳目,竟占尽江山,岂不可叹!”
“那功夫就像这书本,也须与时俱进。传统的功夫自然底蕴深厚,但你修炼武功几十年,竟不敌一枪半炮,又何必要逆天改命?”
苏见黎点点头,一开始那句“徒弟媳妇”,她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称呼,听来虽然娇羞,却也无力反驳。
顾旸沉默良久,道:“难不成,我都错了?”
“你没错,是时代不同啦。咱们的传统功夫,虽已弱势,但其蕴涵深厚,往后仍须发扬下去。战场上胜不得,用来健体防身,也是好的。”李瑞东叹道,“一代有一代之人,一代有一代之物,新必替旧,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