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静躺了片刻,只听窗外的夜里,竹蛉苏苏而鸣,叫进屋来,把这同处一室的少年男女扰得有些燥热。
苏见黎忽然低声叫道:“顾叔叔,顾叔叔。”
顾旸合着眼,忍着笑,哪里肯应。
只听耳边静默了片刻,是苏见黎喃喃的独语:“你睡得却快。……顾大哥?”
顾旸忙道:“哎!”
睁开眼时,却看到苏见黎正趴在他脸旁望着他。四目相对,两人都吓了一跳,各自退开几寸距离。
苏见黎缓过劲来,噗嗤一声笑了,道:“你就那么不喜欢那个称呼呀?”
顾旸道:“小姐还是把那个称呼忘了罢。”
苏见黎鼻尖一簇,笑道:“你自个儿要跟我爹爹结拜,我可不曾逼你。”
顾旸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苏大人那时逼得却紧。你还是忘了这个称呼罢,苏小姐。”
苏见黎瞪了他一眼,道:“住口!我也不喜欢你这个称呼。”
顾旸一愣,忙收了声,目光也缩回来。
他自然知道她喜欢的那个称呼,只是现在相识未久,更兼心中万千牵绊缠绕,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只听苏见黎轻轻叹了口气,便又躺下了。
过了许久,苏见黎轻轻问道:“顾大哥,我有些许不解之事,早就想问你了。”
顾旸道:“甚么问题?”
苏见黎道:“你从小到大一直在深山之中,出山未久,为何说起话来却文雅得很?”
顾旸笑道:“原是此事,这都是受先师烟霞子所教。先师生于三代官宦之家,虽是武人,却也自小进私塾,饱读诗书。至于出家为道士,那便是后话了。”说到此处,念及先师恩情,又忍不住有些忧伤。
苏见黎道:“原来如此。顾大哥虽是刚刚出山,却比你在高唐遇见那吉兄有礼多了。”
顾旸被她这一说,想起吉峰禹的样子,不禁失笑道:“吉峰禹,吉峰禹,那性情真可谓是疾风骤雨,烦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