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源县的前一任县丞在仔细查看高家庄现场后发现,庄子中存在严重的财物丢失等情况,认为作案人扮成鬼魂是故弄玄虚,只能说明歹徒作案手段高明,仅此而已,便着捕快调查缉拿,结果这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也没了,其中就包括他儿子。县丞因此心灰意冷,辞官回家了。后调来个新官,对抓鬼没什么办法,但对付百姓很有一套,严令封锁消息,自欺欺人,好像这天下就太平了。
老百姓也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被鬼吸了魂而死去的人,年龄集中在十五岁至五十岁左右,男女都是这样,五十岁以上被吸魂的死者很少,六十岁以上的基本绝迹。
燕云听里正说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坟堆成片出现在官道边,原来是村里壮年人少了,加上很多青壮离家去服劳役和兵役,村里没有足够劳力将死者抬上山掩埋。
燕云问:“老丈,鬼魂到了周边几个县,莫非王城就没闹鬼了?”
里正眨巴着昏黄的眼睛,抬着头想了想,说道:“这个……不好说,众乡亲终日都战战兢兢,自顾不暇,也没谁在意王城闹不闹鬼了。”
“那倒也是……”燕云点了点头。
那些捣腾艾草的人中有一名满头是疤的瘌痢头,年纪颇轻,燕云和里正谈话,他就在一旁张着耳朵听。
瘌痢头扯着脖子说:“官爷,后来王城闹不闹鬼不清楚,但死的人同样不少。”
燕云道:“这位小哥,过来说话。”
瘌痢头平时遭人嫌弃,被公差称呼为“哥”,他是有些陶然的,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作揖道:“官爷是县太爷请来抓鬼的吧?”
燕云笑问:“哦?这你都能看出来?”
瘌痢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大言不惭地说道:“官爷单人独骑就敢上路,肯定是不怕鬼的,这才被县太爷请来,再说了,县衙里面那些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半句话都当不得真,官爷这才到我们这小小的村里头摸底来的,对不对?”
燕云见他说得这般有理有据,也无意反驳,问道:“小哥刚才说王城里同样死人不少,是指什么?”
“午门砍人呗!”瘌痢头想都不想就说道,“也就这大半年的时间,两任知府因调查鬼案子不利,砍了全家,连同公差也砍了不少,现在京兆的知府还空着哩……还有大大小小的官,什么武威将军府、骠骑将军府、光禄大夫府、御前校尉之类的,最惨的夷三族,满门抄斩还是轻的……”
燕云听到武威将军府的名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骤然变得杀气凛然。
里正吓了一跳,赶紧阻止道:“混小子!此等事情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瘌痢头却不服气,回道:“叔公,这些都是午门悬了榜的,还列了罪状,我又没瞎说。”
里正厉声:“大王惩戒作奸犯科的官员和作战不利的将军,这都是朝堂大事,怎能与鬼怪混为一谈?”
紧接着,里正陪着笑说道:“官爷,我这小辈就是个口无遮拦的破落户,还望官爷……”
这瘌痢头也很机灵,赶紧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眼泪鼻涕一大把地说道:“官爷恕罪,官爷恕罪。”
燕云这才从失神中转醒,强忍心中怒意,勉强笑了笑,说道:“二位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无端少了这般多百姓,心中愤恨。”
瘌痢头顿时破涕为笑,一骨碌爬起,说道:“我就知道官爷是被县太爷请来抓鬼的,叔公你真是,没事都会被你吓死,”
“二位告辞。”燕云一拱手,就要离开,却被里正叫住了。
“官爷,这天色也不早了,就在这村里暂住一宿,老夫陪官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