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
“快,打开城门!”
城门口早就有人蹲守,闻讯立即推开了一道仅可容纳一骑通过的缝隙。
随后,悲痛的呼唤接连响起。
“三将军,三将军……”
“军医呢?军医在哪?”周通刚入城内就放声大喊。
“来了来了!”一名头戴大檐帽的老头提着药箱,就站在城门边上,早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关闭城门!”是排头老兵在发号施令,很快,他连滚带爬从城楼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十骑,茫然道,“周统领,大帅和几位将军呢?”
周通摇头,道:“只三将军回来了,生死未卜……”
排头老兵一见燕云血肉斑驳、昏迷不醒的样子,悲从中来,大哭道:“天不佑我龙头关,天不佑我龙头关啊——”
城内剩余的这数十人,人人悲戚,梗塞难言。
“快走,羌人必然趁夜攻城!”排头老兵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的,很快醒悟。
“怎么走?三将军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再一颠簸……”军医将刀创药一把把往燕云伤口上洒,又取出银针在关键穴位施针。
“周统领,军医老头,速带三将军走,迟了就来不及了。”排头老兵急道,“就用装载伤员的驴车,多垫一些草,快!”
“那……你们呢?”周通问。
“我们都是些伤病员,走不动了,就守住这里,多少还能抵挡一阵,拉几个垫背的,这城内已经洒了火油,你们一出城,我们就点火。”排头老兵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拱手道,“诸位,保重!”
说完,面色一整,拔出腰刀,一瘸一拐朝城楼上走去。
“诸位英雄,保重!”周通和九名铁骑向城楼上的守军拜别。
“英雄,保重……”
喊声来自城楼上方的守军,他们绝大部分人不知晓周通和其余九人是谁,可这十人随着燕龙冲入敌营又救回了燕云,“英雄”二字,就是最朴实的肯定与褒奖。
周通知道,这一刻绝不是伤感的时候,他左右一看,将一面虎旗从旗杆拔了下来,平放在地,几人帮手小心翼翼将燕云放在上面,各自扯住旗角,朝主城内快步跑去。
几人牵来驴车,铺好干草,又将燕云抬上车时,瓮城方向已经传来羌人的齐声呐喊。
“我们快走!”周通将十骑分成了两组,前方五骑领路,五骑垫后,军医老汉坐驴车照顾燕云。
当周通将厚重的城门关闭时,他遥遥看见,几名伤兵正骑着马,举着火把,将房屋点燃。
在火油的助力下,火蛇急速蔓延……
房顶上积雪盈尺,房内却已赤红一片,浓烟升腾……
龙头关外,羌人排着队列,打着旌旗,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向前徐徐推进。
城下宽阔的莹白地面,就像被乌云蚕食,逐渐缩小。
羌人军阵正当中,意外的出现了一顶金色华盖,却是一辆粗辕重车,由四匹马拉动。
东狼王大马金刀坐在一条狼皮椅上,脚踩着狼头,手中还举着金盏,盏内美酒晃荡。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先前被燕云吓得屁滚尿流的一刻,足足摆出了一副统帅大军的枭雄模样。
“把燕昌和他两个儿子的尸体吊起来,让城上守军看一看!”东狼王发令。
羌人的攻城大军内,推出了三架云梯,几名羌兵用力拉动绳索,将三具尸体拉上云梯顶端。
“大帅啊……二位将军……”
排头老兵和几十名伤兵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大拜。
熊熊之火,越烧越旺,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当周通一行顶风冒雪走了十多里地,已经攀上一座密林的半山腰时,他看见夜幕下的龙头关方向赤红一片,那熠熠之光,如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