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巍巍昆仑。
千沟万壑中,有一处仙家秘境,这里山花烂漫,瑞鸟云集。
翠竹掩映的一处阁楼前,传来稚嫩的童声,却是十来个小道童在学习道门《静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阁楼内,和风习习,轻纱漫舞,琴音渺渺,卷起的帘角出现一个绝美的身影,明眸皓齿,肌肤若雪,无尽芳华聚于一身。
“嗯,不错,再来一遍……”她轻启朱唇。
这时,天空中猛然传来一声巨响,犹如天塌地陷,整个秘境都在颤抖!
女子大惊,一挥云袖,那十来个小道童顿时消失不见,然后她如惊鸿般一掠而起,脚踏祥云,直上云霄,凝神向巨响传来处看去。
但见层云翻滚,浩荡无尽,昆仑之巅的虚空中显现出一尊贯穿天地且刻有乾坤二字的巨大石柱。
如此庞然的石柱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斑斓之状,犹如闪电拓印。
裂痕呈赤色,犹如剥开的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向外汩汩流淌。
在石柱周围的空中,已有数人站在云端,女子无心跟他们打招呼,而是向离石柱最近的一个皓首背影望去。
“师尊,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石吗?”女子磕首问。
“乾坤石裂,血漫人寰,大劫将至了……”苍老的声音传来,语速低缓,却如洪钟大吕,响彻云端。
“我等修行之人可以避祸么?”女子骇然道。
“三千年一次的天地大劫,又岂是人力可以抗拒的,连老夫都无法抽身事外……”
大漠孤烟直。
日照铁衣寒。
中土,大虞王朝三百四十六年秋,边城——龙头关。
申时。
龙头关城下正在进行一场攻城血战。
十多辆抛石车伸长了杠杆,将一团团冒着滚滚黑烟的火球朝城内飞去。
火球下方,一队队的羌人兵卒挥舞着弯刀,嘶喊着,踏过散落的尸体和残破的辎重,蚁群般朝城墙方向涌去。
高逾五丈的城墙下方,架着十多台由马匹拉动的轮式云梯,密密麻麻的羌人士兵正顶着不断落下的箭矢和石块往上爬。
不时的,有兵卒惨叫着从云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积了近六尺高,血如泉,在地上横流。
强烈的血腥味和着风,在这场火热、残酷、野蛮的战斗中萦回。
城墙上,斗争异常激烈。
羌人和大虞的士兵纠缠在一起,喊杀震天,惨烈之状,犹如修罗地狱。
宽约九尺的城墙上,满布尸体,几乎难以下脚。
这些尸体纠缠在一起,有些浑身插满箭矢,有些肚破肠流,却依然保持着扭打在一起的姿态。
“杀!”大喝发自一名年近三旬的大虞将军,此人长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猛将。
他穿着普通士兵的皮甲,两只胳膊外露,一手执盾,一手执铜锏,领着一个五十人的小队,在城墙上来回冲杀。
他似乎早已受伤,皮甲内裹着白布,一见到羌人甲士,便以铜锏伺候,专破甲士防御。
但凡被铜锏击中者,不是断手就是断足,或者头颅如西瓜般爆裂,甚至连脊柱也被生生打断。
他叫燕龙,镇守龙头关的大将军。
半个时辰过去,燕龙已反复冲杀了几个来回,身后仅剩十人,而他自己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沾满鲜血和黄白之物,如同淋了一场血雨。
他再是骁勇,也难抵长时间的高强度搏杀,疲惫不堪,双臂酸麻,手掌几乎拿不住盾牌和铜锏。
当一名披甲羌人举着弯刀向他砍来时,他用盾牌一顶,脚下踩着了尸体,顿时重心不稳,萎坐在地。
第二刀接踵而至,他用铜锏一格,火星飞溅中,刀刃在他眉骨处划出了一刀口子,血流如注!
“杀!”燕龙生死关头拼尽全力,猛然挥锏一劈,那名羌兵连哼都没哼一声,面部塌陷,就此倒地。
但燕龙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城楼垛口又有三名羌兵爬了上来,一见他满脸鲜血的样子,就像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一起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