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是你喜欢的人吧?”
这个被叫做丞丞的人,低着头,在有灯光的房间里仔细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从露出的嘴唇和侧脸判断,还有点小帅!
“唉……”崔荣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走,却又被扯住了衣角。
顾岑拍了拍凌枫的后背,“你再不下来,我就让你体会一下失去双腿的真正感觉!”
“额……”凌枫身子一颤,慢慢的松开顾岑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一把拨开身体,厉沅烈也适时的松开顾岑,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凌枫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崔荣丞,立马吓得尖叫一声,躲入厉沅烈的身后。
顾岑满脸黑线的拽着崔荣丞,语气强硬,“你如果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啊……”崔荣丞突然面色狰狞,发出一声怒吼,想要把面前的人吓到,然后再趁机逃跑。
谁知面前的人非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又靠近了他一步,压低声音道:“其实,你不是鬼吧?”
“额?”崔荣丞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是释然。
“那个被叫做彦彦的,才是真正的鬼!”
“啊?哥哥,你在说什么?”凌枫从厉沅烈身后探出头,接触到崔荣丞的视线,又重新躲了回去,“这个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人吧?”
“他是装的!”顾岑依旧是肯定的语气,“刚开始我就觉得,作为鬼,他这个形象有点牵强了!”
“而且,在你们觉得害怕的时候,他立马转身走了!”顾岑一把揭开他面上的符咒,露出英俊的面庞。“他在这个房间待了那么久,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淡定自若,你觉得,作为鬼,能不怕这么亮的灯光吗?”
“说说吧!”顾岑从旁边搬来两张椅子,自己率先在一张椅子上面坐下。“你和他的故事!”
崔荣丞皱了皱眉,缓缓的坐下,良久才开口说话:“我和他,从小便相识!”一谈起那个人,他的脸明显温柔了许多,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的父亲和他父亲是世交,作为严家的小儿子,从小,他便是被宠爱着长大,不用作为继承人培养,他的生活向来都是无忧无虑的,每天,只想着城中哪家的饴糖又出了新的口味,或者是城东的饭馆又出了新的话本!”
“而我,作为崔家的长子,便没有他这般自由,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每到傍晚,处理完码头的事情,我便有机会路过城西的饴糖铺子,带一份桂花糖,然后再去城东的饭馆,找他。”
“他单纯善良,是一个蜜罐里泡大的人,对于我的关心,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当我是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大哥!”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或许,我们俩可以永远以这种关系,度过安稳的一生……”崔荣丞突然变了脸色,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呢?然后呢?继续啊!”不知何时,凌枫和厉沅烈也凑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顾岑身边,姿态悠闲,如果面前有一盘瓜子,顾岑会有一种他们正在茶馆喝茶的错觉。
“啧!”所以,刚刚怂的一批的是弟弟还是哥哥?
“城中新开了一家电影院,一票难求!我听说之后,便托人弄到了两张票,特意抽了一天的时间,带着严彦去了电影院。”
“人真的很多,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光是进门,都花了很久,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里面也是爆满。”
“好在,我提前交代了人,预留了座位,严颜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总喜欢往人堆里钻,而我总是怕有人冲撞了他,只好一直半搂着他的肩膀,护着他来到座位上。”
“刚好,那一场演的是霸王别姬……”
“严彦看完之后,从此便爱上了戏曲,也是那次,我确定了我对他的感情。”
“从那以后,他一有机会就往梨园跑,渐渐的和里面的人混的很熟,台上的角在唱,他便坐在下面跟着一起唱,有一次,有人打趣他,让他上台表演一出。他毫不怯场,上了台,自顾自的唱了一大段,直到台下响起叫好声,他才会羞涩的垂眸笑了笑,然后慌忙走下台。”
“他对此甚是痴迷,甚至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
“流言蜚语终究还是传到了严家,他的父亲翻了脸,砸了他保存很久的脆头面和各种戏曲行头,并被勒令不许再出门!”
“也是在那次,他第一和父亲翻了脸,从严家偷偷逃了出来,哭着跑来找我,我没敢把他带回家,毕竟,父亲一定不会帮忙隐瞒,只好在城东置办了一处房产,又请了几个人,照顾他。”
“我很庆幸,他能来找我,那段时光,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候。”
“我给他买翠头面,买各种戏曲行头,他每天独自在那个小院子装扮整齐,咿咿呀呀的哼唱着。”
“我一进门,便和这样的他打了个照面,惊鸿一瞥,我突然回想起几个月前看的那场电影,他的身影和剧中的程蝶衣重合,而我,成了段小楼……”
“我接住了倒下的他,情不自禁的说了“我心悦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个电影我也看过,呜呜呜呜,太感人了……”
“闭嘴!”顾岑捂住凌枫的嘴,瞪了他一眼,真是破坏气氛!
“我不确定,他是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剧中的人物,还是真的喜欢我,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以前他便总是喊我丞丞,不肯叫一声哥,如今这般倒也是名副其实了些。”
“我成了他唯一的观众。”
“我想,就这样吧!这样过完一生,也挺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是被他的父亲发现了。”
“他穿着一身戏服,头戴翠头面,朱唇皓齿,蛾眉螓?,韶颜稚齿,贤贤易?,云容?貌,?若秋?。手执一柄长剑,举到颈间,轻启朱唇:“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好在,我给他做那把剑时,特意用了不会伤到人的材质。”
“他人没事,但是却被父亲带走了。”
“后来,我被明令禁止再靠近他,我也被父亲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
“伤好之后,我便扮成采买的下人,偷偷溜进了严家。”
“那是相隔半月,第一次见他,透过窗户看向屋内的人,第一眼,我竟不敢相认。”崔荣丞身体开始颤抖,语气带了一丝哭腔。“仅仅半月,他竟瘦的变了一个人一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什么。”
“我喊他,他也不理我。”
“我翻窗进了屋子,他便害怕的大叫,躲在角落里,眼神惊恐的看着我,像看陌生人一样……”
“他的叫喊,引来了人,很快,我便被赶出了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