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高伸长手,将放在桌中间的半杯牛奶拉到眼前,用勺子搅拌了几下牛奶,舀了半勺,送到贺音起嘴边。
贺音起哪有胃口喝牛奶?
他本来也不爱喝这玩意,一股石灰水混合奶粉的古怪味儿,冲脑还伤胃。
就算他爱喝,现在也不愿意喝。
这杯子表面看起来极为干净,可历史肯定污渍斑斑。
长期与食人变态生活在一起,按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定律,这杯子早就与张崇高同流合污,沦为张崇高的走狗。
它体内灌入过鲜血,放过人类身体上的小零碎……
“你刚醒过来,喝点温牛奶对你身体好。”张崇高像是哄骗不听话小孩吃药似的,用喂奶糖的语气喂药。
贺音起用意念缝合嘴唇,脑袋尽全力朝一边别转,宁死不喝这勺被陈年人血玷污过的牛奶。
“爸爸爸爸,我回来啦。”
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不熟悉的话,贺音起惊愕扭头,看向门口。
大门被暴力推开,穿着蓝绿色公主裙的甄楠楠冲了进来,直奔张崇高张开的怀抱。
一头钻进张崇高怀里,甄楠楠像是缠树藤蔓似的紧紧抱着张崇高的腰身。她高高昂起小头颅,犹如首次捕捉到猎物的小狼,迫不及待的将猎物带到母狼面前,期待着母狼的夸赞。
“爸爸,我刚刚差一点就抓住一条兔子。”甄楠楠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成小鸡嘴模样,几乎看不见指肚之间的缝隙,“就差这么一点点,我就要抓到它了。下一次,我一定抓到它,然后像爸爸一样,割下它的头,还有它的手和脚,把它肚子剖开……”
贺音起好似看到会说话的石头,傻呆呆看着甄楠楠。
这才半个月没见,她怎么就成这样了?
半个月前,她拿他当珍宝,拿张崇高当仇人。
现在,他这么明显的杵在张崇高手里,距离甄楠楠不过半臂的距离,正在甄楠楠视线范围内,甄楠楠却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对他如同磁铁北极遇北极,对张崇高,甄楠楠就如同飞蛾扑向火。她一改之前对张崇高的憎恨,孺慕看着张崇高,喊张崇高爸爸,那亲近劲儿,好似她是从张崇高肚子里生出来似的。
贺音起瞄了眼王江波,想了想鬼模怪样的王天真,突然有些拿不准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错了。”张崇高打断甄楠楠的话,也把贺音起从沉思中吓出来。
像是摸狗脑袋一样抚摸了两下甄楠楠的脑袋,张崇高细心为甄楠楠解释,“要先放血。”
“啊!”
甄楠楠夸张的捂住嘴,原地蹦跳了两下,像是偷了油吃的小老鼠似的嘻嘻窃喜,“爸爸,我根本没忘,我故意考考你呢。”
忽略他们对话内容,只看他们的表情动作,和普通父女完全一样。
难道变态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感应,能够跨越血缘寻找到真正的‘亲人’?
贺音起发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连同灵魂一起开会讨论,也没能解开这个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