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之说“疼痛无异于刮骨疗毒,治疗的过程也要很长时间。”
林氏此时已经慌了,“那这么治岂不是很受罪?若不这么治又会如何?您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他最怕疼了,这怎么受得住!”
李元之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若再不治疗,他伤口处的毒邪将会通过骨、血,扩散到身体各处,轻则发热、疼痛,重则……”
他顿了顿,“就算去掉这条胳膊,也未必能保得一命了。”
林氏又惊又痛,站在那摇摇欲坠。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刘彪却抬起头,眼神冷静且坚定,“李先生,我治,就按您说的法子,再疼,我也忍得住!”
林氏怔怔地望着丈夫,眼中滚下泪来。
她噗通在李元之面前跪下,泣不成声,“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这双手养活,所以我知道,他宁可疼死,都不肯失去这条胳膊。”
刘彪也跟着跪下,重重磕头,“还求李先生救我!”
李元之没应对这种场面,伸手去扶刘彪,没扶动。转而想去扶林氏吧,忽然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
他慌的胡乱摆手说,“你们先起来,快起来!我答应给刘彪治病就是了。”
刘彪两口子相互搀扶着起身。
林氏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伸手从腰带内侧摸出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往李元之手里一塞。
“李先生自己收好了,千万莫让人瞧见了。”
李元之捏紧手心,感觉到圆圆的金属片,有些咯手。
他惊异地看向两人,“这是……”
刘彪诚恳道,“无论到哪儿看病,论理都是要付诊金的。李先生高义,不提钱的事,我们却不能不知礼。”
林氏也说,“刚才我们也看见了,您用自己配的伤药,药材肯定都是要花银钱买的。”
过去刘彪赶马车还是赚了一些钱的。
这次逃荒出来,林氏把攒的钱都藏在身上。
虽然路途中风餐露宿,没有个用钱的地方,林氏依旧不敢让人知道她身上有钱。
若非今日要给刘彪看病,她也不会拿钱出来。
李元之收下了诊金,开始给刘彪清理伤口。
没有可以止疼的麻沸散,只能硬上。
刘彪让妻子找了块布巾来,咬在嘴里,“李先生,动手吧。”
切开皮肉,挤出脓血,清除腐肉,洒上药粉……
整个过程中,刘彪都表现的十分坚强。
尽管他疼的浑身筋肉都在收缩,嘴里却只是发出几声低低的闷哼。
林氏心疼地看不下去,背过身去抹眼泪。
直到李元之如释重负,说了声,“好了。”
林氏才急忙过来,搀扶着已经脱力的丈夫回去休息。
姜小花和孩子们都坐着吃饭,看见李元之回来,笑道,“洗手吃饭吧,饭菜都给你扣在锅里,都还热着。”
李元之一屁股坐下,“回来之前已经彻底洗干净了。”
他伸手,把几枚铜钱放到姜小花脚边,“刚赚的诊金,数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