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站在餐桌旁,身上穿着一套严整的西装,手放在餐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而他的脸上,是文涂惯常所见的恼怒。
“我先上楼了。”沈邃行见状,知道父亲的怒火即将喷发。明显他的怒火不是对自己,因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母亲。
听到沈邃行的声音,沈颀务才转眼去看他,“别,先一起吃个饭。”
文涂和沈邃行俱是一愣,这才注意到桌面上已经冷却的饭菜。听到沈颀务所言,躲在一旁听吩咐的刘嫂立即上前将饭菜拿去加热,文涂也很识趣地拉着沈邃行落座。
沈颀务冷冷地看着文涂的动作,在正对着她的位置坐下。一场漫长地沉默以后,饭菜重新上桌,见沈颀务和文涂却迟迟没有动作,沈邃行便端起碗筷吃起来。其实他一点都不饿,也不喜欢吃宵夜,但这种情况他除了吃,不知道还能干嘛。他自认心思细腻,能够洞察许多人的想法,但眼前是从小教导他的父亲,如此亲的人反而猜不透了。他和文涂一样,都知道沈颀务生气,却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终是忍不住,文涂先开了口,“沈颀务,你怎么了?”
“啪”一声,沈颀务拿起桌上的筷子狠狠地扔在地上,在场的其他人俱都一震。沈颀务随即站起身往文涂的方向走来,文涂听着他的脚步声,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心跳得像是打鼓一般。
不等沈颀务再有下步动作,文涂拉开座椅站起身,恐惧地往楼梯跑去。谁知沈颀务只是将步伐迈得稍大些,便一把从后将她拉住,强迫她扭头看向他。
“我做错了什么?”文涂的声音瞬间带有哭腔,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她也知道自己很怕他。见文涂示弱,眼眶里带着因惧怕而即将掉落的泪水。沈颀务突然想笑,竟也真的笑了,“没什么,你就是给你的小情人写了首诗,还一个月不管不问你的丈夫。”
认识沈家的,肯定也都知道文涂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反而风流在外的只可能是沈颀务。听父亲控诉起母亲的私生活来,沈邃行浓眉一皱,无言以对。
“你胡说什么?我每天都有你的两个保镖盯着,哪来的小情人!”听到这般无厘头的控诉,文涂的底气瞬间提升。
“哦~你不认得段信然了你俩还曾一起亡命天涯呢~”沈颀务刻意上扬语调,言语里不无讽刺的意味。
听到这个名字,文涂即刻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原是她未婚夫,是她孤独而苦涩的童年里的支柱,是她打算牵手度过这一生的人啊,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突然出现,硬生生将他们拆散。如今他反而据理而争,拿着她曾写给他的情书,质问她对他的情意。
“生气了?”沈颀务还在笑,瞳色却是越来越深沉。待看清文涂的眼里逐渐带上怒色,他抓着文涂双臂的力道也在加重。
沉默,又是沉默。在死一般地静寂后,文涂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低低地啜泣中夹杂着重重地鼻音,“他人已去3年,你还耿耿于怀什么?”
“放过他吧。”
“都是陈年往事了。”文涂低下头,头发掩埋住她的半张脸。她很痛苦,想起刻意遗忘的故人,她很想大哭一场以缅怀,却只能咬着嘴唇克制情绪。
伴随着刘嫂的一记尖叫,文涂被沈颀务重重的推倒在地,痛疼让她思考停滞,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哼!”沈颀务面带嫌恶,声音尖锐且刺耳,“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人了,再看看你儿子多大了,想着那些没用的情情爱爱你害不害臊?!”
沈颀务见沈邃行想过来扶母亲,冷声呵斥他,接着对文涂说:“自己爬上楼去准备,等我和儿子吃饱饭,我和你慢慢叙旧。”
完了!林清栀哀叹,眼着见那辆黑色迈巴赫驶出荭温街。她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西装外套,看来只能改天托文涂转交给沈邃行了。
夜晚的风很冷,林清栀站在公交站台上瑟瑟发抖,期盼正好遇到半小时一班的晚间车。受到她从小到大跟随的坏运气影响,整整过去二十分钟也没动静。清栀实在是受不住这刮面效果的“暴风”,突想起自己包里有件外套,小手立即探进包里,毫不犹豫地套上。
反正他又察觉不到她穿上身了,清栀想着,低头看自己身上面料上乘的外套,又觉得心虚。明天还是拿去干洗店洗洗比较好,这个方法定不会留下任何污渍和气味。有了主意的清栀放下心后,越是觉着这外套暖和的很。
“你的外套呢?”沈颀务不爽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沈邃行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简单的解释说是忘在公司了。沈颀务看着这张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脸,一度又想到那个二十几年都很不听话的女人,语气愈加不悦:“大头虾!”
“爸说的没错。”沈邃行轻笑,父亲的暴脾气他清楚得很,只要别人先软下态度,他也能很快冷静下来。
沈颀务闻言,斜眼一瞪,对儿子所言所想了如指掌。他闷闷的回到饭桌吃饭,沈邃行也就顺从得跟着,但两人俱都是越吃反胃。最后,沈颀务先放下还剩着小半碗的饭菜,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