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宴,朕召你父亲入京述职,叫你娘亲入宫看你可好?”
朝瑾的语气极温柔,就连那双总让长鱼姣察觉冷漠的浅灰色眼眸,都好似透着情深。
长鱼姣却在这份温柔中始终清明。
长鱼姣缓缓摇了摇头,
“父亲身体不好,舟车劳顿,很辛苦。”
没有提及母亲,朝瑾心中一顿,明白了什么。
朝瑾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长鱼姣见好就收。
等到殿中冷寂一瞬,长鱼姣就懒洋洋的将手收回,掩唇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
“困了。”
没有追问嫣荣华与自己,他到底信谁。
朝瑾反倒自己解释了一句,
“朕知姣姣为人。”
绝口不提对嫣荣华的处置,长鱼姣也只是聊赖的摆了摆手,自顾自起身。
背对着朝瑾方才回眸浅笑,鸦羽微垂遮住了半转的漂亮眼尾,
“几日功夫,皇上便看透我了?”
不仅没有趁机表明自己的贤良,回话甚至称得上挑衅。
朝似笑非笑的看着长鱼姣离去的背影,许久后才低头轻哼了一声。
长鱼姣回宫途中,抬轿的依旧是来时的两个小太监,摇摇晃晃行至半途,长鱼姣偶一抬眼,便见两桂当庭。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一阵秋风起,簇簇细小的金桂落在地面,天上的清皎月光,人间是金桂飘香。
抬手用衣袖接过桂香,在下一刻轻笑起,懒懒问了一声,
“与来时路不同?”
抬轿的小太监应了一声,
“回小主,来时往庆顺宫过,地处幽凉,奴才斗胆,方才改道。”
长鱼姣这才发现,这一路行回确实比起来时要暖和些。
旁人听了也许要赏一赏这奴才,长鱼姣却只由着他带她穿过阵阵桂香。
直到回到携芳阁,方才叫停了人,
“将它带给皇上吧。”
小方子愣了愣,看着手中的一方手帕。
回到乾正宫的路上小方子不由得的停步,同行的小林子问了他一声,
“怎么不走了,快快回去,这夜深的我都犯困。”
小方子迟疑片刻,将长鱼小主给的手帕取出,回身一看,
“小林子,你说,这么巧?”
小林子闻言凑身上去看了看,咦了一声。
这方手帕上的刺绣简单素净,正是一弯半月并几朵飘桂。
和这回身一望的风景,竟有几分相似。
“这位小主,是运道还是心思这样巧?”
小方子和小林子对视一眼,纷纷有了想法。
回到乾正宫,小方子并不逾越,将长鱼小主的手帕递到了白榆手中,由白榆盛至皇上跟前。
沾染了点点桂香的手帕混合了长鱼姣身上独有的冷香。
月色清且冷,桂香落人衣。
朝瑾对皇宫了如指掌,闻见这方帕子上的桂香便知她该是从承恩殿前途径。
“白榆,她怎么......”
朝瑾舌尖半吐,又将未尽的话音咽了回去。
一时想不出什么精妙的形容描绘长鱼姣,但这样,途径好景也不忘捞一帕桂香送于他的女子,长鱼姣是独一人。
回到寝殿,朝瑾看向摆在内殿桌上几个小盒。
收在盒中的脆弱红枫,字迹飘逸的字笺和夜间落下的小小耳坠,现下,又多了这方香帕。
处处不起眼,却又,处处精巧。
“白榆,收好。”
“明儿,盛叠桂花糕来,顺道,给携芳阁送一叠。”
外衣褪下,朝瑾眼眸半阖,又补了一句,
“携芳阁那份,多些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