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不知她怎么想的,惯爱的悄色不穿,换了身寡淡的豆绿。
将还算白皙的肌肤硬生生衬黑了许多,脸上的妆容也说不出的奇怪,粉扑的过重,本就深邃的眼窝在惨白的脂粉下,显的许贵人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即便是那天行云轩被砸,许贵人气到狰狞的脸都比今日看着顺眼。
她是被气疯了吗?
“许贵人这是?”
长鱼姣眼里的惊讶太过明显,许贵人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难堪了几分。
凶恶的眼刀往身旁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身上剜,长鱼姣才发现,这原是她宫里的小喜子。
这一联系,再看许贵人这一声,长鱼姣登时笑了起来。
清艳的眉眼霎时生动,好似天光破晓的明媚,眉心的病气化成了半拢半明的晨雾,缠的人越发生怜。
同样寡淡的衣衫穿在长鱼姣身上半点压不住她的气色,反更衬她几分飘飘若仙。
顺手取过花枝擦了嘴角的手帕,走到许贵人跟前,指尖轻抬,将许贵人下巴太高,带着冷香的手帕一点一点从许贵人脸上擦过,
“许贵人,你这打扮,赶上唱戏的了。”
说着抖了抖擦过许贵人脸颊的手帕,毫不意外的抖落一层粉。
小满噗嗤笑出了声,行云轩的宫人却死寂一般的静。
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许贵人的眼睛在长鱼姣走近,抬起自己下巴时就猛的收缩,如今更是觉得屈辱。
“你放肆!”
将手帕搁在许贵人身旁的桌案,长鱼姣眉眼含笑,
“许贵人又有何指教?”
几欲喷火的眼神被竭力克制,许贵人冷着脸,命花韵抬出个盒子。
好像是对接下来的谋算很是得意,许贵人下巴轻抬,用那张妆容斑驳的脸露出高高在上的眼神,
“温小媛有孕,六宫同贺,妹妹当初病重,如今身子大好,还是得补上这份礼。”
说着点了点花韵怀里的盒子,
“这里面是一樽送子观音,权当本小主怜惜妹妹不易,替你出的礼,若是不放心,就请太医来瞧瞧,看看这樽送子观音,是否有碍。”
长鱼姣指尖微曲,她说许贵人大早上的找她做什么,还真的不怀好意。
不提她如今尴尬的处境和这樽送子观音是否有异,只听她字里行间的自得,都是在贬低长鱼姣家室寻常。
若她真是长鱼家那位天真稚气的姑娘,恐怕还真会在许贵人这种鄙夷的目光中生出怯弱。
拒绝的退路都被封死,于情于理,许贵人提了,她确实应当给温小媛送份贺礼。
既然敢说让太医过眼,想必这樽送子观音身上不会有明显的祸端。
许贵人甚至让花韵将盒子掀开,让长鱼姣看清盒中这樽玉雕送子观音,确实是一等一的好物。
看着就让人欣喜,更何况是即将临盆的温小媛。
正常的过了头,诡谲之处藏在迷雾中,长鱼姣示意小满抱过盒子,
“多谢许贵人慷慨。”
被架起来不得不往重云楼走一遭,长鱼姣有些不开心。
被打断过的腿总是容易生累,如今她又乘不得轿,从延春宫走到重云楼,光是想想就生烦。
转身离去前,长鱼姣恹着眉眼,回看目露得意的许贵人,好心的提醒,
“许贵人,往后行云轩,还是多放几面镜子好。”
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露出那样得意的神情,难道真以为很好看吗?
身后又是瓷器落地的声响,长鱼姣叹了一声。
为什么总要到她跟前蹦跶,好想绞死她算了。
长鱼姣垂眼不语的模样落在小满眼中,就是自家小主身世被嘲,心中难受着。
鼓了鼓脸蛋,小满抱着盒子,
“小主,许贵人就是嫉妒您!”
长鱼姣偏头看向小满,轻缓的眨了眨眼,卷翘的眼睫漏下几点日光,映的长鱼姣琥珀色的眼眸越发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