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和脑子,总得有一样出挑才配他逗趣儿不是?
正想着,耳畔忽地传来一声轻吟,像极了乾正宫他养着的那只火狐的叫声。
又在轻吟中杂了一声,极为轻缓的笑。
清冷随意,若有似无。
朝瑾眉眼微动,懒散的身形偏转,“听见了吗?”
白榆愣了片刻,旋即摇头,跟在朝瑾身后走的狼狈的玉贵仪也目露茫然。
眼看周围人尽是不解的神情,朝瑾不由生出几分兴味。
人嘛,尤其男人,不管是否笃信神佛,对那些妖怪志异的山精野魅多少带着几分别样的躁动。
尤其昨日刚听完一则狐妖魅惑人心,只选心动之人送他绮梦的戏文。
如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却只他听见那声狐鸣,莫不是知晓后宫无趣,上苍赐了只狐儿来?
极风流的桃花眼溢出笑意,不稍多想抬步往红枫林深处去。
白榆等人都习惯了皇上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伶俐的跟上。
朝瑾确信,他爱极明贵妃的张扬艳丽。
此刻,眼眸却始终无法从红枫深处的淡色身影挪开。
九月末,正午的日头尚且炙热,眼前人却松垮垮的搭着一件白狐披肩。
极妩媚的狐狸眼无意望来,带着乍见生人的冷淡和一丝好奇。
淡漠又天真。
像极了幼时,他在雪山下放生的白狐。
灵动的跃在山间,回眸是极尽妩媚的眼,通身气质却带着不可侵的圣洁。
糅杂出冷淡的诱惑,是一眼就无法忘怀的美丽。
果真是,一只小狐儿。
喉间是古怪莫名的轻笑。
他平生所求没有得不到的,只有年幼时那只白狐,在跃动的身影消失的下一刻,他就生出了后悔。
所有人都知道乾正宫养着的那只赤狐是他的心肝宝贝,却无人知,偶有梦回,他想见的始终是逃回雪山的那只白狐。
朝瑾的视线越发的灼人,眼前人因为过分赤裸的眼神生出的不悦,蹙眉无意识眯眼,弯曲妩媚的弧度。
简直和那只白狐一模一样。
朝瑾心中越发满意,眼前人足够美,足够娇,神态也足够冷淡,符合他对白狐幻化人形的一切幻想。
长鱼姣看似冷淡警惕的表象下,心中实则长长舒了口气。
宫中前有妩媚倾国的明贵妃,后有风流婉转,如江南桥底水波流转的淑妃。
去岁一同入宫的诸位秀女,亦是各有千秋。
长鱼姣想了许久,她该是何模样,才能叫人见之不忘。
零星的消息中,探得眼前这位皇上的心尖好。
赤狐。
春兰秋菊,百花争艳的戏码想必这位风流不羁的皇上早已厌烦,她何不另辟蹊径,造一场,人妖绮梦?
男人总归是贪新鲜,寻刺激。
考虑着自己不是想单单做个“宠”妃,长鱼姣便在狐毛披肩的选择上避开了火狐。
如今看来,效果出奇的好。
尚且不知她这一遭白狐选的最是凑趣儿的长鱼姣,十分满意落在自己身上越发灼人的目光。
由神鬼志异带出的兴奋让长鱼姣筹谋许久的初见,生出更妙的发展。
恣意散漫的挺拔身姿无意识的紧绷,多情至极的桃花眼泛着面对猎物的侵占。
走到长鱼姣跟前,自然的拨去她发间的枯叶,用掌心随手捞过的红枫取代。
骤然被入侵的距离过分的近。
近的长鱼姣鼻尖不再满是药香,纤长的睫毛不受控的垂下轻颤,自然上扬的眼尾却又像在表达另一种情绪。
每颤一下,都好似挠在朝瑾心间。
灼热的手背贴了贴长鱼姣的脸,出乎意料的莹润,摩挲中感受到手背传出的凉意。
不寻常的体温让诡谲的猜想更为贴切。
好似真是只白狐化作的精怪。
浓郁翻滚的情绪裹挟着心底深处最为隐秘的刺激,叫朝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蓦然钳住长鱼姣的下巴,迫使她仰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病了?怎么这样凉。”
长鱼姣不适的偏过头,像是不适应这样的亲昵,落空的掌心让朝瑾生出一点微妙的,空虚。
长鱼姣的声音清清冷冷,如雪山将将消融的冰泉,咬字却极为奇特,真就像生疏言语的狐妖,话音最后总是要翘起一点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