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将目光看向那一脸怒气的林不谋身上,林苦海冷声道:“你凭什么不同意?”
林不谋怒道:“就凭我是你爹,是她的丈夫。”
“爹?丈夫?哈哈……”林苦海缓缓站起身来,一脸不屑的看着林不谋。
林不谋怒声喝道:“你笑什么?”
林苦海冷然道:“你觉得你哪里像做爹的?又有哪里像做丈夫的,简直笑倒人大牙。”
林不谋怒道:“你这忤逆不孝的畜生,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出如此悖逆之言,难道就不怕欺天吗?”
林苦海不屑道:“我今日就要死了,命都没了,还怕什么悖逆之论?而你呢,没做过一天为我们母子怜惜的事,今日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我林苦海,要将一个林字抹去!再不做林家子,墓碑上只需苦海两字。”
林兴堂眉头一皱,老脸动容道:“苦海,你怎可如此冲动?”
林不谋怒道:“就算你抹去姓氏,你身上流的也是我林不谋的血。”
“哦?哼,那我就将这身血肉还你,一会儿头断血流尽,尸身任你处置,弃尸荒野也好,喂狗喂狼也罢,只留下我的英魂陪在娘亲身周就是。”林苦海脸色平静的看着暴跳如雷的林不谋,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钉子向着对方心口扎去。
“好了,别说了!”梁凤珍叹息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林兴堂行了一下礼,叹道:“公公,原谅今日凤珍不礼了。”然后对着人群诉道:“我梁凤珍虽出身青楼,但也只是卖艺求得一日薄食而已,奈何体弱多病,不得已被林家不谋相中,只好做了他的小妾,栖身在林家,可我在林家一直遵守三从四德,妇道女红样样不落,但仍因身份之耻,被人诟病,我嫁得林家二十个春秋,没有一日不是活在阴影当中,两位嫂嫂对我厌恶喝骂,甚至动手羞辱,没人为我说上一句帮言,连自己依靠的夫君,也整日烟花柳巷,我就像个外人一样,在林家格格不入,受尽了嘲讽之言,自古只有休妻一说,但今日,我梁凤珍要做出苦命女人不敢做的事——我要……休夫!”
“什么?”林不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气冲冲的对着梁凤珍喝骂道:“刁妻,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周围的人群听了梁凤珍的倾诉,顿时间鸦雀无声,人人皆知青楼女子并非良人,可却没想到这些青楼女子有着深深的苦衷,更有些女子同样身为女人,开始为梁凤珍鸣起了不平,一位女子指着林不谋怒道:“你这种负心汉,欺人太甚。”
“既然不喜欢,何必娶来?”……
林不谋也是要脸面的人,见人群中对自己的指责声不绝于耳,当下就脸色一沉,指着梁凤珍冷声道:“现在跟我回去,今日之言,我不与你计较。”
梁凤珍苦笑道:“不计较,我又与你计较过些什么?我唯一感激你的是,你给我带来了苦海,现在苦海要走了,我对林家也没有好留恋的了,只盼余生可以吃斋理佛,为苦海诵经超度,希望苦海早日洗脱罪孽,再入轮回。”
张途眉头皱道:“林夫人,大明律例,对休夫的女人,很严苛的,你要三思啊。”
梁凤珍一脸平静道:“继续待在林家,生不如死,若是可以,将我也砍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