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边再看。”程超下巴枕在她发顶,另一只手臂也搂了过来,“到时候给你写信。”
怀里太暖和,大早上的都在睡,她也不怕别人看见,脸颊贴在胸口。
沉默半晌,程超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见她没有拒绝,把她箍在怀里,深深吻去。
头晕目眩过后,张绣只觉得身子酥麻,反应也慢了半拍,连拖拉机的声响都没听见。
有人来接他了。
那人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扶着方向盘,停在不远处。
又抱了片刻,程超才放开她,重新交待一遍,“有事,一定要给我写信,等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就去县城打电话给我。”
目前村子里还没电话,县城有的地方有,也不多。
张绣点头,送他上了拖拉机。
秋风一天比一天凉,临近八月十五,女老板定的货绣了一半。
玉米棒子也该收了。
原先程家也有两亩地,程超去当兵以后,程妈妈有段时间身体不好,家里又没男人,就把地给了本家种着。
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每年给点口粮就行,后来程超回家,挣得钱够吃喝,就一直没往回要。
程家那边清闲,张绣就去张家帮忙了。
这天,从半夜开始就下起了零星小雨,泥土路又湿又滑。
张绣把掰下来的玉米棒子装到麻袋里,再跺上板车,和他娘在后面推。他爹在前面拉。
说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她头发都湿了,打着绺贴在鬓角。
要上坡了,张绣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用了些力。哪知他爹脚下一滑,跪在地上松了手。
车辕高高翘起,满车玉米直往下滚。
张绣反应极快,带着娘后退两步,才没被玉米砸伤,顾不得撒了一地的玉米,急忙去扶她爹。
她爹咬着牙往起站,闷哼一声,又跪在地上。
“我看看。”张绣扶她爹坐下,撸起他裤腿,膝盖青了一片,肉眼可见地肿了。
怕伤到骨头了。
张绣喊她娘一起把爹往板车上扶,可是她们俩人个子小,他爹一米八几的汉子又用不上力,扶了半晌,没扶起来。
她娘急得直哭。
张绣起身左右瞧瞧,雨越下越大了,远处雾蒙蒙一片,看不见人。
如今别的办法,只能回村找人帮忙,刚转身的工夫,望见远处一辆拖拉机正往这边来。
张绣站到了中间,不管是谁,得求他先把爹带回家。
等看清上面的人,心里凉了半截。
开拖拉机的是他叔叔张老二,后面车厢里拉满了玉米棒子,孙雪娥坐在上头,撑着把伞。
叔叔和爹一样,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看见侄女儿,停下了车,“大丫,咋……”
话没说完,被孙雪娥拍了把肩膀,“人家是下凡来的仙女儿,用你管!走!我都饿死了。”
被媳妇一吼,张老二没敢言语,低下了头。
张绣没搭理她,对叔叔说:“我爹摔伤了,叔,您能帮个忙吗?把我爹抬到板车上就行。”
张老二犹豫片刻,就要下车,被孙雪娥给按住,“少管闲事儿!”
说着,抬眼一瞧,指指前头,“有本事,找男人帮忙啊。”
还真来了个人,是愣子。
愣子骑着摩托车,穿件雨衣,看见这情况,急忙停下,下来放好车,“哎吆嫂子,我叔这是……摔着了没?”
张绣还是讨厌他,可如今这情况救爹重要,何况,她还有件事要跟愣子打听,
“把我爹送回家。”
“是。”
二话没说,愣子扶张老大去了。
娘和爹往旁边挪了挪,明显不愿意让他碰。
“娘,先让爹回去。”张绣扶住她爹。
听闺女这么说,张老大才让愣子半扶半拖着,上了他的摩托车。
孙雪娥实在没想到,那泼皮这么怕张大丫,“呸!真能召男人!”
张绣像没听见,弯下腰,和娘往板车上收拾玉米。
她娘忽然想起什么,“二丫自个儿在在家呢,这愣子他不会……”
“他不敢。”张绣把玉米扔上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