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南初从匣子里拿出海螺，她的手很小，需要两只手才能拿起海螺，轻轻地把海螺贴着姜司予的耳朵：“你听！”

姜司予游历四方，也曾见过汹涌磅礴的大海，可是，他从未这样听过海螺的声音，耳边似有海风轻卷浪花的声音，不是磅礴的呼啸，反而如母亲在耳边细语一般，让他的灵魂都跟着震颤：“嗯，听到了！”

姬南初把海螺重新放回盒子里：“十一叔，今天谢谢你救了维哥哥。”

姜司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谢，好了，回屋睡觉吧。”

“嗯，十一叔也早些睡。”

月光清冷，落在姜司予身上，犹如笼罩了一层透明的薄纱，他拿着匣子回自己的院子，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南初送给自己的这个礼物，他喜欢极了。

“公子！”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胡掌柜白着一张脸迎了出来，看到姜司予，就给了自个一耳光：“都是老奴多嘴，说了那社火班子的事，傅公子醒来听说了，吵着就要去市井监。”

姜司予脚步一顿：“傅兄醒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开了，傅渤穿一身白色的亵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衫，光着脚拉开了门，他身量极高，此刻一脸激动：“司予，听说那伙拐子已经被抓住了，你快随我去问问，阿适是不是被他们抓了。”

除了姜维，姜司予没有发现其他的孩子，就算是被这伙贼人抓住了，那也是凶多吉少，但是如今傅渤已经了无生气了，或许，给他一点希望是好的。

姜司予立刻上前一步：“我是准备前往市井监的，傅兄还是先穿上鞋子为好，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好好好！”拐子抓到了，说不定就能找到阿适的下落了，傅渤倒是听话地去穿鞋。

姜司予把匣子放到自己的卧房，出来的时候，傅渤已经穿好鞋袜，整理好了衣衫：“司予，快走吧！”

“好！”

这一番折腾已经寅时了，南街上的热闹也已经停歇了，等他们乘坐着马车赶到市井监的时候，守门的衙役立刻迎了出来：“十一公子，您怎么来了？”

“方才送到这里的社火班子可审出什么了？”姜司予问道。

“哎呀，审出来了，审出来了。”那衙役一脸骇然地说：“他们都认罪了，说是之前在城中拐了不少孩子都卖去荒渊了，如今世道不好，荒渊里的小孩都不够吃的，你说说，真是丧良心啊，竟然敢拐了城中的氏子卖去给荒渊里的那些乞丐流民吃，监丞大人当下就判了绞刑，人都扔到乱葬岗喂野狗去了。”

氏城之外皆是荒渊，那些没有氏神庇护的人只能沦为流民，运气好的，可以在氏城寻到活计，再不济也能卖身为奴，但是大部分都只能流落荒渊。

荒渊贫瘠，上好的田地山林都被氏城划入辖地，没有氏族的庇护，活在荒渊的人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为了生存，他们自相残杀，易子而食已是平常之事，灾荒年份，人被称为两脚羊。

一听到被拐的孩子都被卖去了荒渊，傅渤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被拐去荒渊，还不如死了算了。

姜司予立刻扶住傅渤，眉头紧皱地看向那衙役：“监丞大人判得这么快？”

“实在是那群人太丧良心了。”

傅渤晕倒了，姜司予也无暇再这里久留，只能先回水云间，准备待会去乱葬岗瞧一瞧：“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