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陈刘妹拎着一大篮子鸡蛋颤颤巍巍的走去女儿张美玲家,一路上她看着通往女儿婆家的路上大大小小的坟包。
她恍惚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写在阴沉沉的墓碑上面,可能是这几夜实在是没有睡好,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坟头爬出来的怨鬼一样。
走着走着热出一身汗,她走出了鼻涕,吸来吸去她又觉得耽误事,她用力一擤鼻涕,狠狠的甩在了路边,再反手把手上剩下的鼻涕擦在了鞋底上。她又觉得在一堆死人面前甩鼻涕太冒犯了。
她赶忙又把地上的一堆鼻涕用脚蹭了蹭,给几个坟包作揖说:“冒犯冒犯了,我马上就走就走。”
她刚刚走到女儿家门口,就看见亲家朱子花,她顿时就没好气。
朱子花亲热地喊:“亲家,您怎么来了,您要来该让我们赵军去接您啊!”
“这么近接什么?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陈刘妹最不喜欢朱子花呢喃低语的模样,她实在是看不惯忍不住白眼直翻。
朱子花看陈刘妹也不爽,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赵军听到丈母娘来了,高兴的喊:“美玲,妈来了!”
张美玲看见母亲陈刘妹顿时鼻子一酸,几日不见母亲老了很多,双鬓的白发越来越多了,向来不爱收拾自己的母亲,今天来女儿家还是穿着那件破烂蓝色褂子,脚上的布鞋前面已经快磨掉底了。裤子上面东一块补丁西一块补丁格外晃眼。脸上纵横的皱纹也验证着她被岁月无情的蹉跎着…同龄的人里,只有她的母亲格外的老,甚至还像个无儿无女的叫花子。
“姆妈…”张美玲刚刚喊出声就泪如雨下。
“憨丫头,你哭什么啦!要人看见!”陈刘妹见到女儿哭,心里疼但又习惯性的指责女儿。
因为陈刘妹好强惯了,她实在是不想女儿在婆婆面前掉眼泪,不然等她不在了,婆婆又好欺负她。
“妈!你进屋来喝茶吧?我是准备骑车去给您报信说一下的…”赵军不好意思的说。
“报信?报什么信?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孩子流掉了,你给我报什么信?”陈刘妹气不打一处来。
“妈,对不住是我没照顾好美玲。”
“多的也不说了,流了就流了!只要美玲身体没事就行!你们俩个要好好过日子。”陈刘妹喝了一口热水看了看女儿有气无力的样子,开始质问赵军:“你和那个章枝儿到底有没有事情?”
“没有,什么都没有,都是外面的人瞎传的。”赵军连忙解释道。
“最好是什么都没有,你有家有口的,美玲跟着你这几年没对不起你吧?一生就生个儿子,又会当家又勤快,对得起你吧?”
“亲家,可不兴这样乱说话啊!我们赵军再糊涂都不敢和赵双勤的媳妇勾搭啊,赵双勤在我们湾里出名的懒汉一个,爱打牌赌博脾气暴躁得很,打媳妇是出名的狠!章枝儿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缠我们赵军的。”朱子花听到章枝儿的名字,就觉得儿子被诬陷了,开始替儿子打抱不平。
赵军怕母亲激怒丈母娘,赶紧要母亲去烧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