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气喘吁吁地朝王云谏拱手一礼,神色甚是仓惶。
王云谏朗目一转,心下已大致猜到柴房里是个什么情形。这才神色稍霁,淡淡地开口:“烦请纪大人与手下稍稍回避。”
这一出“捉奸”大戏正是他一手安排的,纪谷怎会甘心离去。
他故意皱起眉头,正了正色。
“云谏兄,你身上没半点防身的功夫,这柴房里万一是个十恶不赦的歹徒该怎么办?就让哥哥带着手下在这儿守着。你放心,无论看到什么,哥哥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才怪!
王云谏豁然抬头,与纪谷对视,语调危险地,“纪大人真不走?”
纪谷浑然不觉,语气大义凛然,“绝对不走,云谏兄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又该如何向王世伯交代?”
王云谏轻哂,他自不会阻拦一个赶着去投胎的恶人。
一门之后,听到动静的蓁蓁两眼早已死死地盯着门口,似蛰伏的小狼,只待猎物送上门来,疯狂地撕咬。
“吱扭...”
门板被缓缓推开,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俊靥,一袭象牙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利落修长,通身的气派。
一瞥眼,蓁蓁蓦地愣住。怎地是王云谏?
便在她心念一闪之际,王云谏身后突然窜出来一张令人切齿痛恨的恶霸脸。
毋庸置疑,幕后黑手定是纪谷了!
“鸭胗儿,你个小荡妇,竟敢背着云谏兄偷汉子!今日,我们便要替云谏兄主持公道。”
纪谷劈头盖脑地一顿噼里啪啦大骂,根本没察觉到墙角躺着瘌痢头的尸体,反而还被那“汉子”的瑰容俊面狠狠惊艳了一下。
不禁纳罕:癞痢头跑哪儿去了?怎地变成这等极品的小汉子了?大爷的,白白便宜鸭胗儿了!
“来人呐,给爷把这不知廉耻的小荡妇抓起来,午后抬出城浸猪笼。”
一语未毕,迎面猛地飞来一根粗柴,径直越过王云谏的肩膀,又准又狠地擦过他右颊。
纪谷脸上顿感一阵火辣,还未反应过来,突然间“当”的一声,背后风声响动,那撞上廊柱的木柴瞬息反弹打回,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膝盖弯。
力道刚猛之至,纪谷无法挡架,扑通跪倒在地。
见状,众人一阵骇然,不由面面相觑。
甩木柴打人,那是小童也会之事,丝毫不难,然甩出去,再弹回,且保持劲力不散,当真是难到了极处。
若非上乘武功,绝不能实现。
怔忪间,前院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埋伏在茶肆外的衙役们闻令,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一时间,兵戈之气四下弥漫...
可这隐隐的对峙忽然间又被一道清脆的“咔嚓”声打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廊柱自粗柴撞击之处笔直地向下裂开,紧接着,屋檐隐隐晃动。
师爷吓得上牙打下牙,扬声高喊:“跑啊!”
话音甫落,檐上青瓦豁然如潮水般,“唰唰唰”地坠落,溅起浓雾般的尘土,碎裂声响彻云霄。
声止,那檐上还剩着一半的青瓦,边缘竟宛如豆腐被一把菜刀切过似的,整齐划一。
顿时,人人大惊失色,心头皆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纪谷顶着半张鲜血淋漓的面颊,看得目眦欲裂。
大爷的,哪来的野汉子?真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