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好生无礼,我爹爹也算是救了你,没个感谢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爹爹是奸臣,奸臣会随二圣被俘往北国吗,奸臣会受这些虐待吗,若我爹爹是奸细,恐怕早就跟那奸相张邦昌一样成了金人的走狗了,要不是看你方才跟顶天立地男儿一般,我才不要管你了!”那秦灵漪似乎对练瑶川依旧有气,行进的时候,口中脆声声的数落着,倒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你这爹爹,日后卖起国来可比张邦昌要卖力的多了,甚至连作为大宋中流砥柱的岳元帅都给害死了!”练瑶川听着那秦灵漪的数落,意外的没有回嘴,只是心中却冷笑起来。
不过练瑶川知道秦桧是奸臣,但这个朝代的人却不知道,方才的行为确实孟浪了一些,只是练瑶川却不曾后悔,得罪了秦桧这小人又如何,他就是把自己告,也无外乎一死,反正自己在野人山跳崖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但他只要敢揭,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将他击杀,算起来也不亏了。
“你怎生不说话,刚才倒还义正严辞的,不过我看你呀就是一个闷葫芦,金人那般打你都不出一声,这点看来,倒是有个好汉的模样!”秦灵漪并不知道练瑶川在想什么,见他不理会自己,又抿了抿唇轻声的说道。
其实秦灵漪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的练瑶川恨不起来,或许是那双亮的直透人心又黑的亮的双眼与自己平常所见的不同,或许是因为他面对金军的残暴毫不畏惧,总之就算有了先前他诋毁自己父亲的举动,自己也在下意识的咬伤了他,还是没有放任这人摔倒在地。
秦灵漪知道,只要现在他没办法赶路,哪怕有了先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残暴的金兵依旧会毫不留情的斩下他的级,任他暴尸荒野。
也正是这个原因,秦灵漪才在方才父亲秦桧被王氏拉开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一想到这好汉一般的人物要被斩头,她就感觉后背凉,即便是在现在这种任何人都朝不保夕的情形下,若能选择,谁又愿悲惨死去呢?
官道漫长,金兵那独特的铁蹄声和外围不时传来的喝骂声连成了一片,官道中间走着的一群宋人却脚步沉重蹒跚,每一个人都有或麻木、或忧伤、或淡漠的表情。他们望着长长的官道,望着天际已经黯淡下来的光线,望着那最后被一片红霞掩盖的残阳,在尚显凄冷的北风中,谁也不知道,这一去,是否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段路途。
夜已深,在太和岭十里外的一处山坡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扎起了无数的金军帐篷,除了不时巡逻的金兵外,明里暗里竟然还有为数不少的斥候,将那山坡并不大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将完颜习古乃带着亲兵查看了地形,又将探马派了出去,这才将心放下,毕竟他们这一路人马除了押送着宋徽宗赵佶外,还有大宋的皇室子侄、女眷和重臣以及数十车金银器物,出不得一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