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听我爸妈说起的,我不是那种喜欢主动打听事的人。”
所以是长辈们在传这些事,自从上次他在梁女士面前拒绝过之后,母亲应该不会这么自讨没趣跑去人前提起,那么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伊家的人了,能和简家这棵大树捆绑在一起不容易,A市多少人都看着。
在这件事上,简幸川知道自己没有完全的话语权,只希望能适可而止。
顾怀珘哪知道简幸川在想什么,还在一旁所:“没想到啊,我们简幸川同学可能会早于我们把人生大事提上日程,我顾某略有些羡慕啊。”
“羡慕?这泼天的好运给你,你要不要。”
虽然他们还没到年纪,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总是在世家家族中发生,萎了家族和公司企业的发展,不得不和产生利益最大化的另一个家族联姻。
何为自由,掌握命运就是自由。
楚昳走得还挺快,一路上都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简幸川坐着车,拐进中远两湾城区的时候才在不远处看到慢慢走进去的楚昳,左脚踮着走,姿势越发熟练。
他让孙叔把车开过去,在楚昳身边停下。
简幸川放下右侧车窗:“楚昳,上车。”
楚昳看着身边的黑色轿车:“不用了,没几步路了。”
“上车。”说完,他靠过去伸手把右边的车门打开。
从公交车站走到中远两湾城区需要一段时间,从城区再到中远湾18号还有一段距离。
她坐上车,简幸川想好好质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可想到楚昳脚腕的伤,他还是把语气放软:“为什么不等我,没听校医说么,你的伤要好好养才会好得快,在你伤口没好之前都坐车回家吧。”
听简幸川这么絮絮叨叨,楚昳坐在边上发声:“我就是不想麻烦你嘛。”
麻烦。
简幸川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楚昳到现在都在觉得自己是麻烦,她为什么不能稍微依赖一下她住的这个家,这一点都不麻烦。
“明天不许跑,你不是麻烦,楚昳。”
梁彦秋坐在客厅,看着儿子回到家,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走路一瘸一拐的。
“哟,这是怎么了?走路跌跌撞撞的。”
楚昳反应了一下才感觉到梁阿姨是在跟自己说话,梁彦秋难得“关心”她一下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
“成天莽撞,还这么不小心,你爸妈没教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要文静一些么。”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背后又是想说她的不好,还要提起她过世的父母。
楚昳上楼的脚步一顿。
“妈!”简幸川出声喊了她一句。
“怎么了?”梁彦秋慢悠悠地把茶几上的茶杯拿起来吹动浮在上层的茶叶。
“你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怎么了?她不是这里摔就是那里摔,女孩子家家的。”
“楚昳受伤了,你这么说是要做什么?”简幸川给楚昳使了个眼神,让她快上楼去。
楚昳踮着脚就上楼了。
关上房门的时候就听见梁彦秋跟简幸川说:“这关你什么事?你也被这小姑娘蒙了双眼啊?”
楚昳赶紧把门关上,靠在房门上慢慢蹲下身。
这和她原本的初心相违背了,决定来A市寄住,她想她一定乖巧听话,却不想简家是A市的名门,一下子就被抬高了好几个台阶,虽然很多规矩都和她无关,但总会有人盯着简家的一举一动,现在包括她在内。
被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实在太不舒服了。
楚昳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回到桌子边,当作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她想好了,等到自己高考完成年,就能和简叔叔商量离开简家了,算了算自己的成绩,也许能靠一个不错的大学,读个她喜欢的专业,毕业以后找个稳定些的工作,这样就很好了。
脚腕依然酸胀,楚昳按照校医的叮嘱,在睡前照顾好受伤的部位,刚要躺下,就听见门口轻声敲门。
楚昳起身,趿上拖鞋往门口走。
门一拉开,只见简幸川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直接走了进来,楚昳都没反应过来,简幸川就已经这么走进了她的房间。
“诶,你……”楚昳探头看了看他们二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关上了门。
楚昳转过身,看见简幸川站在桌子边把一瓶什么拆出来,放在桌上。
“过来。”他回过头说,声音有些低沉。
楚昳不解,却还是听话地挪着小步子过去。
“坐下。”
“你要,干嘛?”她小心翼翼。
简幸川在她面前蹲下,看见她睡裤下裸露出一小截脚踝皮肤,借着光线依稀可见红肿的位置。
简幸川伸手,握住她没有受伤的地方,轻轻把她白嫩的脚丫放在自己膝盖上。
“简幸川,你!”楚昳想把脚收回去,被简幸川直接按住。
“这是运动损伤的药膏,我给你贴一下,我问过医生了,可以用。”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可以自己来,你把东西给我吧,我手又没受伤。”说着就要去抢简幸川手里的药剂。
“别犟。”
楚昳的脚丫就像条鱼一样的难控制。
简幸川在她的脚背上轻拍了一下:“能不能听话一点。”
“教训”了一下,楚昳就哑火了。
他手心本就暖,手掌抹了药膏捂在受伤部位,在简幸川眼里看不出玩笑,只有一脸认真。
楚昳低着头,看他这么屈尊降贵地为她上药,她有这么一刻想伸手摸摸他柔软的短发。
“这两天要是有体育课就跟老师请假,多修养,记住没?”他抬头,直直对上了楚昳的眼睛。
楚昳里吗别开眼睛:“哦……”
受伤部位处理完毕后,简幸川收好药膏放在一边。
“你睡吧。”
楚昳趟进了被窝,把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脚踝处轻轻掩上了被角。
“晚安。”
“哥哥晚安。”
随着房门咔得一下关上,房间里还弥漫着药膏的气味,一时间消散不去,久久困在楚昳鼻息和心里。
脚踝处的触感依稀记得,让楚昳闭着眼都能回想起刚才的任何细节。
楚昳抱紧被子,深呼吸了一口。
这份情谊,她要如何好好回报呢。
楚昳这两天还算听话,减少运动,好好养伤,包括自愿乘坐简家安排的车。
英语角。
楚昳发间的亮光一闪而过,伊宁上次就在楚昳的头发上看到了,这次她凑近问:“楚昳,你竟然买到了这个发绳,施家刚出的新款,这次是限量发售,全部都卖断货了,我就迟了一步没买到。”
“啊?你说这个发绳?”
“嗯,这么近距离看实物还是很好看的呢。”
楚昳伸手摸了摸这个蝴蝶结,上面的水钻一颗颗排列镶嵌,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好看,但是完全没忘那方面想,是简幸川说他不小心弄坏了她原先的那根,赔给她的。
竟然这么来之不易?
下课后,楚昳几乎是被简幸川看着“押送”到校门口的。
“简幸川,你能不能注意些形象,你还在学校呢。”
“你会跑掉。”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楚昳悻悻道:“不会了。”
简幸川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着那个满是水钻的蝴蝶结发圈,她天天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