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并不自然的亮光照醒了伊莱莎,她睁开双眼,机器运作的声音环绕耳畔,墙壁缝隙中庞大的光纤缆线正是亮光的来源。
“昨晚睡得好不?”
循着声音望去,鸦正向着自己走来。
“天亮了吗?”出于习惯,伊莱莎还是按照正常的方式询问时间。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里离地表很近,大多数设备都是靠太阳能运作的。”鸦解释道。
另一边,鸠站在平台边缘向对面远眺,通过对构造体的分析,他确定了接下来的路线。鸠又向更深层眺望,只见一群【下级歼灭单位】正在向着某个方向前进,它们的外形基本遵从人体力学,但四肢和脖颈更加纤长,四肢顶端装有锋利的爪状切割装置,躯干、小臂、小腿和面部覆盖着和代行实体相似的白色瓷质外壳,其余部位则露出内部的黑色骨架。
“是在围堵完型体吗?”鸠疑惑道,“还是别的什么?”
“喂。”鸦从身后拍了鸠一下,“路线规划怎样了?”
“我们绕道。”
“嗯?”
“下级歼灭单位的朝向一定是对着完型体的,我们没必要在可以靠着人海战术取胜的战役中插上一脚。”
“但那样不就等于我们毁约在先了吗?”鸦对同伴的决定感到一丝担忧。
鸠转身盯着鸦:“那你觉得它们会遵守协议吗?”
鸦不免感到一阵困惑:“难道不会?再怎么说它们也是程序,程序定好的事情总得照做不是?”
鸠依然紧盯着鸦,鸦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平日几乎不会出现的情绪化表现。
“安全警卫不在乎人的生命。”鸠语气沉重地说道,“所谓协议也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就算它们不会亲自动手,也会用别的手段将我们置于死地。”
鸦看着鸠久久说不话,良久,她开口道:“你以前在这里都经历过什么?”
“不用在乎什么协议,只要离开支柱层,它们也就没有办法对我们继续追捕。”
“你这家伙。”鸦露出另眼相看的神色,“还以为你只会一板一眼地干事呢。”
鸠和平常一样没有理会鸦的调侃,转头看向伊莱莎那边。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伊莱莎说道。
三人向着和下级驱逐单位相反的方向出发,在经过了一处巨大的裂谷之后,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圆形通道,此时伊莱莎察觉到他们的路程似乎和预计的并不一样。
“似乎越走越偏僻了,我们不去处理完型体的事情了吗?”伊莱莎问道。
“那是安全警卫的工作,咱们又捞不着好处。反正是靠下级歼灭单位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吃力不讨好。”
“如果安全警卫发现了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被发现。”鸦有些拿不准,询问走在前面的鸠,“是不是?”
“只要避开【监造塔】的视野,它们是不会有所察觉的。”鸠解释道。
“【监造塔】?”伊莱莎回想起那个安全警卫的代行实体出现时在顶部运作的高塔设施。
鸠继续说道:“那些在支柱层更深处的人类就是靠这种方式躲避安全警卫的追杀。”
“支柱层还有人类在生活吗?”伊莱莎对这意外的事实颇感惊讶。
“嗯。”鸠简单回复后继续埋头前进。
“真不知道这种地方怎么过活。”鸦回想在沿路看见的风光,不禁发出感叹。
前方的道路被一扇大门挡住,鸠拉出一个连接线插入大门的插孔中,开始尝试将大门打开。
此时一股怪味被伊莱莎捕获,那种感觉像是某种胶状物质被焚烧后发出的臭味。
“鸦,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什么?”
“就是......”
“鸠,等等!”
察觉到什么的鸦连忙叫住鸠,另一边的鸠也发现了异样,快速拔下连接线结束进程,但还是晚了一步,大门应声打开。
门后站立着的是两个人形生物,它们的身形高挑,黑色的金属外壳下是呈现出病态的惨白皮肤,形似男性的生物留着一头乌黑的直长发,眼睛以下的面部被一层和肉体融合在一起的黑色面甲覆盖;形似女性的生物也留着红色的长发,在其头顶则黏合着一块不知何用的金属装置,似乎是个怪异的装饰。
鸠伸手摸向重离子发射器,还没等他举枪,女性生物已经一脚踢中他的胸口,身后的两人连忙闪开,而鸠则飞出几米开外,撞在一面墙上不省人事。
鸦刚想变出重离子发射器,男性生物甩出三根细针正中鸦的侧脸,还没等鸦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她的全身好似被电击一般瞬间瘫痪,后仰倒地。
“鸦!”伊莱莎正欲上前援助,女性生物又抬起一脚踢中她的侧身,使她撞在走廊侧面的墙壁上,从撞击中缓过神来的伊莱莎感到侧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看来刚才的攻击伤及到了肋骨。
“是他们吗?”男性生物问道。
“不是哦。”女性生物回应,“他们身上没有安全警卫的气息。”
“人类吗?”
“不对,只有这个小个子是,其他两个不是。”
男性生物走到伊莱莎面前,和女性生物将她围绕起来。
“把她带上,敏司,我们用得上。”男性生物说道。
“太麻烦了吧?史契克。安全警卫还在追我们,再带上她,要是她一直挣扎,岂不是给我们平添麻烦?干脆把她四肢截掉,反正完型化后也用不到那些原生肢体。”敏司提议道。
“好吧。”
史契克拿出背在背后的几乎与身高相近的巨大砍刀横在伊莱莎面前,似乎是陷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形,但伊莱莎没打算引颈受戮,她启动鸠交给她的无人机,用其中三个组成一个三角的力场护盾挡下史契克的挥砍。
“什么?”史契克还未反应过来,剩下的一个无人机从球体中心散射出几道红色的热能光束,两个完型体见状立刻后撤躲过攻击,伊莱莎趁机翻滚到鸦的身旁,同时指挥四个无人机组成一个大型力场护盾,将完型体阻挡在另一边。
伊莱莎强忍肋骨的剧痛,将鸦不断向后拖行,见鸦还没有恢复机能,伊莱莎停在原地,与鸦开始进行意识链接,伊莱莎怀中的鸦轻微抽搐一阵,抬手对准前方射出一道重离子射线,出于自身安全考虑,重离子发射器的出力没有调到最高,因此两个完型体躲过了攻击,但后方的殉爆还是影响到了它们的行动。
史契克抬起砍刀向二人袭来,突然,鸠冲向前扑倒史契克,将重离子发射器对准史契克的脑门。
敏司见状将鸠从史契克身上踢开,鸠在半空顺势将枪口对准敏司,敏司靠灵敏的身法躲开鸠的攻击,重离子射线在墙壁上打开一道缺口,通向走廊外的巨大空间。
另一边的伊莱莎操纵无人机对敏司展开攻击,敏司左手一挥,一股电磁粉末干扰了热能光束的作用和无人机的运作,就连鸦和鸠的重离子发射器也被其影响。
史契克翻身抓住还倒在地上的鸠,将他向墙壁上的缺口处丢去,鸠则在史契克松手的一刻将对方抓住,连带着史契克一同掉出走廊。
敏司没再关注鸦和伊莱莎,也跳出缺口追了上去。
走廊之外是一片广平的地面,或者说,这是两个巨大构造体中间的间隙,因为在顶部,是一片同样望不到边的钢铁穹顶。
两个金属造物摔在地面,快速爬起后又开始近身缠斗,鸠躲过史契克的挥砍,举枪对准史契克。史契克伸出左手抓住鸠握枪的右手,用蛮力偏转了攻击的方向,重离子射线击中顶部的钢铁穹顶,从上方坠下的建筑残片掉落在二人身旁。
史契克偏转右手砍刀的刀刃朝向鸠挥来,鸠踩住史契克的大腿向上一蹬,接着伸脚一踢击中史契克的下颚,借此脱离控制的鸠立刻拉开距离再次举枪,然而HUD却显示能量不足,鸠只得放下重离子发射器,伸出双手的纳米刃与史契克近身作战。
另一边,敏司降落到地面,正欲前去支援史契克,突觉上方一股恶寒,她抬头望去,只见鸦也跳出走廊,在空中将重离子发射器对准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