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那个女声喊完之后,四周的压力一轻,然后就是四面八方而来的将她推挤上公交车的力道。
仿佛从沙丁鱼罐头中一跃而出,江月终于呼吸到了车内过于空旷的空气,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回头喊了几句谢谢,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车的最后面,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其实她晕车,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并不会非常舒适,但是如果坐在路道旁边,就会面临一茬又一茬地上车下车,说不定还要给人让座。
如果是平时,江月并不介意做个助人为乐的好青年,但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任何精力去见义勇为,她只是一个弱小又没有力气的可怜人罢了,脚坐下来才发现痛得要死,饭也没吃,感觉眼前看人都遮了一层黑雾。
足足10分钟,这辆车才完完全全地挤满了人,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沙丁鱼罐头。司机操着一口方言,似乎是喊了句都坐好站稳,然后缓缓启动了车辆。
难怪江月在外面看这辆车非常的沧桑,换任何一辆车每天载这么多人跑来跑去,不沧桑才怪呢。
这种老式的公交车配备了一个司机和一个乘务员,等所有人都上了车,乘务员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收钱,从近处开始数,一直收到最后一排。
或许是长年累月的工作让她锻炼出了极强的平衡能力,乘务员在挤若沙丁鱼罐头的车辆内行走自如,听着各色人口报着要到的地点,从端着的小盒子内抽出车票,一手交钱一手拿车票。
“到哪头?”乘务员把纸币和硬币塞进小盆子下层的空间,头都不抬地问江月。
“第四人民医院。”江月手里攥着纸币和几个硬币。
“两块,乘车票看一下。”乘务员麻溜地撕了车票给她,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那边在修路,你坐两个站再下车呐。”
江月呆愣地点点头,看上去脑子不太好用。
终于解决完上车问题,江月感觉肚子已经要饿扁成一个黑洞,此时给她一头牛她都能啃到毛都不剩。正巧这时她闻到了一股香味,动动鼻子,她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旁边的阿姨手中的红色塑料桶。
是玉米的香味。
目光再放远些,可以发现这辆车上卖吃的还真不少。最早上车的大爷,扁担上放着蔬菜和鸡蛋,过道中间的阿姨塑料桶中放着满筐的桃,人挤人之中,江月甚至还闻到了有饭菜的香味。
好饿好饿,江月饿得开始眼前发花。忍不住问旁边的阿姨:“阿姨,你玉米怎么卖?”
阿姨正打着哈欠,看上去昏昏欲睡。听到江月的话,抬手掀起了塑料桶上的盖子,跟她比了一根手指:“一块五,还没到城里,给你便宜点,一块。”
江月麻溜的递出了硬币,两个。
副本发生的年代当然不是江月所在的年代,否则这个物价的话,江月可要笑疯了。
江月啃着玉米,两根吃完还感觉有点饿,倒也没再去买,小心地把钱塞进衣服的夹层里,抱着手臂,拉下冲锋衣帽子开始睡觉。
车厢里非常吵闹,大妈们聊天时的笑声似乎能掀破车厢顶,还有大爷在抽烟,小孩在哇哇大哭,刚刚帮江月说话的估计就是那两孩子的妈妈,正在一个个教训着小孩,话术无外乎还是那些再乱哭大灰狼就把你们抓走,孩子听完哭得更厉害了。
虽然很吵闹,周围空气也很浑浊,但是江月由衷的感觉:回到人间实在是太好了。
剩下35公里的路程,又是这种山间的道路,车辆开得歪歪扭扭还很慢,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市里。
江月坐的屁股痛,期间醒了好几次,身边卖玉米的阿姨换成了提着编织袋的大叔,一坐下就开始抽烟,熏得江月烦不胜烦。
本来就通宵连轴转,江月的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又加上她晕车,终于到了第四人民医院附近,江月下了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旁边花坛去吐,把早上吃了两根玉米都给吐了出来,口腔里还直冒酸水。
江月吐完之后才感觉好受了些,在花坛旁边坐了一会儿缓了缓,想找公共厕所收拾一下自己,发现老大远都没有公共厕所。只好走到旁边的饭馆去借用人家的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