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鬼鬼祟祟出了孙府,贴着墙角一直走到知府衙门前,有气无力地躺了下去。
旁边的灾民往一边挪了挪。
那人颤巍巍叹了口气,小声道:“今儿知府老爷会不会开粥棚?昨儿我可是从西北角门看他们往府里搬米袋,一袋一袋的,莫非朝廷的赈粮拨下来了?”
旁边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当真?”
那人咂了咂舌,“饿的头晕眼花,看不清,像是。”
更多的人凑了过来,不等天亮,知府老爷陆远征要开粥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常州城。
四面八方的灾民向知府衙门聚集过来……
与被灾民围困焦头烂额的陆远征相比,乾州知府梁实秋也同样不轻松。
岭南绝大多数的灾民都集中到了乾州城内,所有街道上灾民挤挤挨挨,密密麻麻全是人。
曾钧仲早到了乾州,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直接见到了梁实秋。
梁知府今年四十五岁,矮矮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不笑不说话。
就是只说话不办事。
曾钧仲一问他要粮他就哭穷,“大人哪,您看看,这城里城外有多少灾民?最多的时候乾州府一天有二十几个粥棚,一天就得几千石粮食。一个月下来,别说赈粮,就连官仓的粮食也都见底啦。”
“借粮?哎哟喂我的大人?,这是什么光景?去谁家借粮?谁家不得养家糊口,留着点粮食度饥荒?”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现在我这知府衙门,只剩下我这身皮囊,够这些灾民塞牙缝的吗?”
“实在不行,大人您就像皇上奏禀,摘了我这顶乌纱帽,换能者居之?”
一连三日,梁实秋从开始的哭穷到后来直接避而不见。
曾钧仲站在官驿的厅堂里,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不知道殿下那边进展如何了。
“大人!”陆九鸣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拱手一礼回道:“正阳街有人在聚拢灾民,扬言要去京城找皇上要粮。属下来时那支队伍已经聚集了数千人,还在不断壮大,往城北方向去了。”
看来对方忍不住了!
曾钧仲两掌相击急得团团转,“不知殿下何时能到?走走走,我们先去看看,先安抚住灾民情绪。”
“大人!”
曾钧仲刚要出门,就见一门子扶着腰刀快步跑了进来,“豫王殿下到了。”
曾钧仲眼睛一亮:救星啊!终于来了!
他一撩衣襟大踏步往外走,“走,我们去迎一迎……”
“殿下已经去城北了。差卑职来告诉大人一声,让大人去请知府大人一起过去。”
曾钧仲叫上梁实秋急急忙忙赶到北城,老远就看到乌泱泱一大片人群正聚集在那里,差不多得有数万人,人声鼎沸,群情激愤。
他扶着帽子从墙根一路走到人群最前面,才看到豫王殿下正带着几个人,挡在城门前。
曾钧仲倍感汗颜:他还在官驿想办法,却不知灾民已经快要出城。
一旦让他们出城,天大地大,真就拦不住了!
萧明煜提着衣襟登上城门值房房顶,气沉丹田大声道:“诸位,我是当朝皇帝第三子,豫王萧明煜。”
低下的百姓静了一静,有人喊道:“你说你是豫王,谁能证明?”
“我能!”曾钧仲举着一块悬着明黄穗子的玉牌,挤到人群最前方,“我是皇帝陛下谕旨亲封的钦差,当朝御史大夫之孙、新任户部侍郎曾钧仲。我可以证明,他是如假包换的豫王殿下。我们此行,正是为解决此次灾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