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不认识江月夕,萧宗禃也就没有说破。一路行来,小小女娃儿先是施计从蔡阿福手中逃离,并利用人性的弱点,几次令追赶她的人陷于困境,为自己争得逃跑的时间。
单凭这几样,便不似年仅五六岁、常年生活在乡下、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孩子会做的事。
而且,她在当街道破自己身份时,说她娘亲叫静仪。蔡阿福或许知道她亲生父亲的名字,却绝不可能知道她母亲的名讳。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楚承安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殿下说得是。这个女娃儿虽生得羸弱,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明亮、目光纯澈沉静。由目可视其心,想来这女娃儿品性不会有差。”
萧宗禃神情一怔,继而哂然一笑,说起了朝中之事。
景临这一去,直到日落之前,才将一脸土色的蔡阿福和战战兢兢的蔡大发带了回来。
景临满脸愧色,单膝跪地呈上一只破旧的包裹,“回禀主子,属下办事不力,晚去一步。所幸物证尚未被他们取走。”
他带着蔡阿福到达的时候,蔡家的茅草房已经燃起了大火,几具尸体尚有余温,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
除蔡阿福的大儿蔡大发在别家帮工侥幸活命,其妻刘氏与一双儿女都已经被杀身亡。
萧宗禃接过包裹打开。
里面是一件已经褪色的婴儿襁褓、一只银质长命锁。
在襁褓里面,还有一块血迹斑斑、几近腐烂的锦帛。锦帛一角,绣着一簇栩栩如生的石竹花。
楚承安从萧宗禃手中接过锦帛,反复打量一番后道:“这应该是一封血书。”
因为时间太久又受了很严重的潮气,上面的字迹糊成了一团。
可以想见,当年事发突然,江慎在送走小女时,只来得及用其夫人随身携带的帕子写下了这封血书。
他转头看向跪到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的蔡阿福,“你可知,上面曾经写过些什么?”
蔡阿福连忙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期期艾艾的道,“这是小人娘子带回那个奶娃娃时,身上用的东西。娘子说这些东西被人看到会引来祸事,小人不识字,只觉得好好的帕子沾了血太过晦气,就把这些扔到了我家院后的枯井里。”
东西在枯井中,经受着日晒雨淋,那件泼天大案中留下来的唯一的证据,就这样被彻底毁掉了!
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只有江月夕的身份。
萧宗禃命景临将蔡阿福父子带下去妥善安置后,从楚承安手中接过血书,“这上面,应该就是江家灭门的真正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鬼刺对所有与江家有牵扯的人和物还不肯放过,稍有线索就闻风而至、痛下杀手。
这就说明,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极有可能就是本朝的大臣。只因为江慎无意中知道了他的某些秘密,所以才会选择杀人灭口。
究竟什么样的秘密,竟要逼得他宁愿犯下谋杀朝廷命官的泼天大案,也要对江家赶尽杀绝?!”
“通敌叛国?”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楚承安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萧宗禃也神色冷凝,“这件事,要立刻禀告父皇,请父皇来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