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嘻嘻哈哈地把提着的油条、包子、茶叶蛋、豆浆,带着赵鸿运一行人走进云端花卉的院子,把早点放到石桌子上。
“嘉卉,还好你们都没休息,来来来,大家都没吃早点吧?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万嘉卉略作犹豫,李晨阳微微点头。万嘉卉、李晨阳、林蓓蓓他们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意图,他们是来求情的,一向飞扬跋扈的赵鸿运竟然能低下头来为他父亲求情,万嘉卉心里也挺佩服他能屈能伸,她想看看他们怎样表演。但万嘉卉的学识和教养使得她收敛锋芒,谦卑待人,即使给她造成伤痕累累的对手,她也依然表现出应有的礼仪。她看向赵依依,微微点头,示意她和王凯,去给大家冲咖啡。
万嘉卉他们坐下后,村长才招呼赵鸿运、王大麻子他们落座,村长说话之前呵呵笑了笑,他做起了和事佬。
“嘉卉,给叔叔一个面子,大家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们做得不对,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把谁送进监狱都不好过,对不对?既然你们已经提出了赔偿数额,我就来帮助你们协调一下。你看好不好?”
万嘉卉看着他们依然没有说话,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们。
王大河的父亲王大麻子瘪了瘪嘴,差一点哭出来:“我儿子混蛋,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赵鸿运终于放下身段,服软说:“万总,我代我父亲向你道歉!你放我父亲一马,这一次是他不对,不管怎样说,他都不该做这样的事。”
赵依依和王凯给大家端上了咖啡,万嘉卉想好了该说什么,她心心念念不忘父亲冤死的真相,因为没有证据无法向村长和彩虹公司提及,这一次她抓住了时机。她对赵鸿运冷着脸说:“你父亲赵理事做过的坏事,偷花苗来还不算大事,说不定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恶事!罪大恶极的那种恶事!你放心,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场的人都知道万嘉卉在说啥,赵鸿运听了也很生气,气得脸有些扭曲,但万嘉卉现在手握着赵太的把柄,赵鸿运不敢发作,他也只能忍着,咬牙说:“要真有证据,我支持你!”
万嘉卉手里也确实没有证据,来为父亲翻案,讨回清白,但她利用这次机会,隔山打牛,敲山震虎,她提醒村长和赵鸿运,父亲万恒冤死真相不会被埋没和遗忘,坏人终将受到惩罚。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万嘉卉看了一眼李晨阳,他会意,就把话题拉回解决偷花苗这个案子上来:“破坏和盗窃玫瑰花苗的事,道歉是必要的,但这事不是道歉就能够解决的。并且这不是万嘉卉一个人的事,而是我们云端花卉的事情。如何解决,要大家都同意才行。”
李晨阳唱起了黑脸。
林蓓蓓接过李晨阳的话说:“以我了解的法律知识,他们这次盗窃的花苗非常珍贵,属于盗窃金额巨大,至少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万嘉卉、李晨阳跟林蓓蓓三人的默契,使得赵鸿运感受到了巨石压胸的憋闷,他意识到,用糊弄花农的办法,在这几个人面前,一定会吃瘪。想蒙混过关已不可能。除了出血,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赵鸿运看了一眼村长,然后低头不语。
“这件事也不要搞得太僵嘛,你们看看,这样解决行不行?”村长急忙出来打圆场,“万嘉卉家欠赵太和王大河家的花款一笔勾销,就顶罚款了,行不行?我刚才了解了一下,两家加在一共九万多。”
林蓓蓓急了,拉住准备说话的万嘉卉,她说:“不行,绝对不行,十五万,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我们才提出这个最低的和解数额。少一分都不行。”
村长看看赵鸿运,赵鸿运跟村长低声耳语一番,村长点头。
“那就这样,赵太和王大河两家的花款,还有我家的花款一笔勾销。加在一起也有十五万了。”
万嘉卉摇头,不同意这个方案:“冤有头债有主,扣村长的钱不合适。”
赵鸿运和周光远低语,周光远点头。
赵鸿运无奈开口:“这样,扣我家、王大河家还有周光远家的吧。回头去派出所签调解协议时,我们把欠条还你。”
万嘉卉想了想表示同意。李晨阳和林蓓蓓如释重负。
“赵董事长,这才是知错就改,有心悔过的诚意表现!”林蓓蓓不忘调侃赵鸿运。
赵鸿运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赵鸿运再也坐不住了,借口回家找欠条,跟村长他们灰溜溜地离开了云端花卉。
一路上,赵鸿运铁青着脸,不愿说话。
周光远在一旁劝赵鸿运说:“姐夫,这事我们有错在先,你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赵鸿运没好气道:“光远,待会儿你让会计给我岳父打五万块钱,还有我姨父家的四万块。”
周光远点头:“好。”
赵鸿运边走边自言自语:“他妈的,跟我玩狠的,行啊,走着瞧!”
这场纷争最终以调解结案。赵太和王大河被拘留十五天。赵鸿运被搞得灰头土脸,赵太则是容颜扫地。
云端花卉的玫瑰花棚里,万嘉卉、李晨阳、林蓓蓓他们将赵太、王大河拔掉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栽了回去。一番巡查后,玫瑰田并没有其他损失。
万嘉卉他们放心走出玫瑰花棚,正准备回公司时,以老韩、老吴为首的六七个花农突然出现,他们来势汹汹,径直往玫瑰花棚这边冲过来,老韩边走,还边踢着花棚外的竹条,横冲直闯,直接撞过万嘉卉的肩膀,就往花棚里冲去。万嘉卉、李晨阳见情况不对,急忙回身,拦住他们。
万嘉卉着急说:“韩叔,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老韩也不客气:“万总,听说这是中国独一份,最好的玫瑰!既然你家不还钱,我们就要你的玫瑰苗!”
万嘉卉一愣:“这个玫瑰确实是优质玫瑰,但还是试种阶段。如果效果好,我们可以分享给大家一起种。”
老吴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能种这么贵的玫瑰?那你一定有钱。但我也讲道理,不还钱可以,你就把花田分给我们,我们把花钱挣回来,再还你。”
“你的说法没有道理,”李晨阳拦住他们:“当初万嘉卉给你们打欠条时,你们已经同意,等万嘉卉毕业工作有收入后,再还给大家。现在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啊。”
老韩冲着李晨阳嚷嚷道:“你算老几啊,这是我们和万嘉卉的事情。不还钱,我们就要你的花苗。天王老子都得说这个合理!”
说着老韩、老吴带着大家就往花棚里冲去,见到花苗,伸手就拔,连踢带踹。
万嘉卉、李晨阳、林蓓蓓尽力阻拦他们,纷纷大喊道:“住手!快住手!都住手!”
正在附近花田的张灏和丁勇志,闻声也赶了过来。
这时,万嘉卉他们已经跟闹事的花农拉扯到了一起。
李晨阳看见老韩拔起一棵花苗,于是从后面抱住他:“大叔,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老韩一边挣脱李晨阳,一边骂道:“狗拿耗子,你管我违不违法呢。”
李晨阳很生气:“大叔,你这完全是倚老卖老啊。”
老韩转身向李晨阳撞来,李晨阳一闪身,老韩呛到地上,玫瑰枝干上的刺划破了他脸,鲜血直流。李晨阳急忙去看老韩有没有伤到,老韩见自己出血了,他起身再次撞向李晨阳,李晨阳扶住他的肩膀,避免他再次摔倒。
丁勇志和张灏则跟老吴拉扯到了一起。
万嘉卉则在阻拦一个叫曹大嗓门的女花农,不让她伤害到花苗。
林蓓蓓抓住另一个正在拔苗花农的衣领,那个人刚要抓林蓓蓓的衣服,林蓓蓓躲闪开来,提高声音说:“你敢骚扰我!”
那人一愣,林蓓蓓趁机给了他的小腿上就是一脚,那人抱着小腿直跳。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了!”
花棚里打成一团。
赵依依逃出混战,跑出花棚,在一边焦急地打着电话。
李晨阳死死按住老韩的肩膀,老韩张牙舞爪,也抓李晨阳的脸,但够不到。李成阳找准时机,将老韩拉出花田,把他摁坐到地上,不让他再起身,一边高声道:“清醒一点吧,这一株花苗,要几万,你们赔不起的! ”
溜出一个花农拉着李晨阳的衣领:“小子,一株花苗几万,看我好骗是不是?”
李晨阳也不示弱,反手抓住那人的衣领,用力一扽,这个花农就跟老韩坐在了一起,李晨阳说:“赵太和王大河昨晚来偷花苗,人现在还在派出所,你们也想进去吗?”
老韩跟这个花农一开始还在挣扎,但听李晨阳这么一说,就安静了。李晨阳以为说服了他们,他又跑回花棚,哪知老韩和这个花农又冲进了花棚。
花棚里乱作一团。
“大家都快住手!都快住手!”万嘉卉喊着,阻止还在破坏花苗的花农,却被刚才和她撕打的曹大嗓门抓住了头发,两人又撕打在了一起。
赵依依打完电话,焦急地在花棚外等待着。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飞快地驶来。在花田入口处停下。
村长和周光远从车上下来。原来赵依依刚才灵机一动,给村长打了电话,搬来了救兵。周光远正好和村长在一起,村长让他赶紧开车送他过来。
俩人下车一路小跑来到云端花卉的花田。村长心知肚明,这事一多半是赵鸿运煽动的。周光远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清楚,赵鸿运背地里使坏的可能性极高。
“村长,在里面。”
赵依依带头,三人前后脚跑进了玫瑰花棚。村长气不打一处来,大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花棚里的激战和防守,正是激烈的时刻。村长的喊话,谁也没有听到。急得直跳脚的村长和周光远只能冲上去,村长拉住老韩,周光远拉住老吴,将双方强行分开。
“要不是我认识你们,我还以为野猪下山了呢!”村长喘得厉害,他对闹事的花农骂道,“都能耐了,是吧?你们很多人的岁数都比他们大几轮,你们这样胡闹,真是为老不尊,让人看不起!”
村长转向老韩问道:“老韩,你说说谁让你们来这里挑事的?“
老韩脸上的血迹还在,他揉着撞疼的胳膊:“是赵董事长,他说万嘉卉最值钱的就是这块玫瑰田,他让我们来抢花苗和分地。他还额外奖励,我们下半年的所有鲜花都给我们市面最高价。”
“法盲!你们这些法盲,简直胡闹!”村长指着老韩的鼻子骂,“你们损坏花苗,还要强行分万嘉卉的花田,这是违法的!违法你们懂吗,赵董事长让你来,你就来?赵鸿运让你去吃屎,你也去啊!你出了事,你看是赵董事长进去,还是你进去!”
万嘉卉委屈地流下眼泪,她悄悄转身,拭去眼泪,不想让别人看见。
周光远无奈地叹口气。
万嘉卉:“你们这样做,我很委屈,我们家没有拿你们一分钱的花款,我们承担是我们自己做人的态度,但你们认为理所当然,那就是没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