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躺在副驾驶的不再是沈晴，而是李安。

“这是梦吗？”自言自语后，路远航就不敢在去触碰她。回过头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前方。

车窗外破乱的街道里，他开着一辆千疮百孔的黑色轿车在公路上缓慢的行驶。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依旧在不断的挥洒。这一幕，不禁又他让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画面又一转，漆黑的雨夜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他站在码头，海面站着无数的人影和他遥遥相望，一艘轰轰作响的轮船驶过，人影也随着它的到来消失。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他下意识的抬头看，随之而来的是一朵接着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际绽放，立刻覆盖了整个码头的上空，爆炸产生的烟雾裹挟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好似天上的群星坠落地面。

海水沸腾着，雨水荡涤着，血液翻涌着。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身体，随风飘扬的头发掩盖他的脸，烟雾慢慢将身体弥漫。跻身于巨大的苍穹下，他好像身处炼狱一般。地面燃烧起白色的火焰，树木在燃烧，房屋在燃烧，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在燃烧。

随着破碎的记忆不断涌入，大脑一瞬间剧痛来袭。路远航一只手捂住额头，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它。

过了一会儿，疼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自己的视线所及之处，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黑影朝他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了梦魇之中无法自拔，他面色惊恐不禁大喊了起来。

睡在旁边的李安仿佛听到了声音，眉目突然有了反应。

他双手胡乱的推着，可眼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眼看座下的车子濒临失控，马上就要冲出道路。

就在他还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路远航？”

黑漆漆的视线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他瞬间被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心有余悸的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原来又是梦。”失落的声音回荡在周围。

无力的坐在阳台边的地上，他回忆着刚刚在梦里发生的事。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熟悉的面孔，真实到让他恐惧的触感。又习惯性的点燃了一支烟，自从高雄回来以后，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惊醒在黎明时分。

总是在自己即将醒来的时候，在梦里上演这么一场桥段。他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到这时才明白，虽然以前自己总渴望灿烂的活着。可现在灵魂都在躯体中腐烂挣扎，他也注定要这个在阴天站着都发光的年纪，在这些残酷破碎的梦里，无情的撕裂自我，再重新组成破碎凌乱的灵魂。

听着大脑里不断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喃喃自语。

“可我的灵魂都向下淌着水。”

此时的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年轻，因为青春的短暂，但他已经无法在回头，他只希望还能在这短暂的时刻，自己能轻松一点。

想了一会，他从外衣的兜里拿出李安当初给自己的那张名片。烟头燃烧产生的微弱火光中，它的表面仿佛像镜子的材质一样反光。

翻到另一面，则是磨砂一样的黑色材质，上面还印着名字。

予霞（心理医生）

电话：0529-

手机：131-1232-3345

地址：厦门市思明区湖滨中路。

在翻转到反光的那一面，他看着火光中自己的脸，那双灰色的瞳孔里依旧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默默把她的电话和地址记在心里，他决定最近有时间的话就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