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的雪花飘回刘妈妈院子里。
阿昌已经发现刘妈妈听不见了,他急的差点哭出来,死死抓着自己阿妈的手:“阿妈,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突然听不见呢!”
刘妈妈虽然听不见了,但见阿昌这焦急惊惶的神情也能猜到,她安抚的拍拍他的胳膊,笑着解释道:“阿昌别急,阿妈刚才遇见活神仙了,听不见才是福气呢,日后你若出息,定要为她立个生祠,日日烧香跪拜才好。”
她没了听觉,说话声音时大时小,阿昌是个聪明孩子,立刻就明白了。
阿妈这是拿自己的听觉跟神仙换了他活!
“阿妈!”阿昌心中愧疚难过,眼泪汹涌而出。
刘妈妈拿袖子给他擦了擦:“男儿有泪不轻弹,阿昌别哭,阿妈以后且要过好日子呢!李氏和谢文山刻薄寡恩,你爹爹娘亲和你姑母都是因他们而死,如果不是有活神仙在,连你也难逃一死,这仇我记下了!
这谢家也是没法再待了,阿昌,你明日不要起身,只当还没好,我去找李氏,必要拿回咱俩的身契,到时咱们就不是奴才了,咱们也考功名去!”
阿昌忍着眼泪,坚定的点头。
刘妈妈这里逐渐安宁,谢家却还闹腾着。
谢宝生半夜醒了,一惊一乍的大喊有鬼,有鬼,跟丢了魂儿一样。
闹的李氏一直悉心准备的年夜饭也没成,还得顾及老大和老二。
老大喜静,在江边置了座书斋潜心读书,只逢年过节回来吃顿团圆饭,可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李氏怕扰他心境,只找了借口打点些精致吃食送过去没让人回。
老二本就体弱,这事就更不能让他知道,恐他多思多虑便又多病。
李氏忙的陀螺似的,心里又担心小儿子,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她眼窝就陷进去不少。
可谢宝生非但没好转又越发严重,李氏再也顾不得什么,死死抱着儿子哭道:“宝生定是被那丧门星院里的脏东西给冲撞了,大夫医不了,请法师,快,快去请法师!”
谢文山眉头皱成川字:“什么脏东西净东西,宝生就是从高处摔下来受了惊吓,你神神叨叨的瞎想什么!”
“我瞎想?”李氏叫道,“她那怪模样一看就招邪,晚上我去她那院子差点没给我吓死,瑶儿也在,不信你问瑶儿!”
李云瑶点点头,却并没有多说。
谢琉璃的坏话有姑母一个人说就够了,用不着她再附和,等谢家人都厌弃她,那不用她出手,她自然会被撵出去。
又何必惹一身腥呢。
谢文山还是不信,他见过谢琉璃的脸,美成那样跟怪这个字哪一点儿沾边!
不就是穿个玄色的衣裙戴个帷幕吗,这就招邪了?那皇宫岂不是全都是邪!
妇道人家就是没用,多大点事就跟慌脚鸡似的,能指望她做什么!
谢文山对李氏越发厌烦,语气也更加不好:“你差不多得了,这大过年的,上哪儿请法师去,就算能请来,我谢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傍晚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手指点着李氏:“这次我若升不上去,你就是罪魁祸首!”
李氏又气又急,怀里的小儿子还在惊叫,她忍不住哭道:“那你说怎么办!为了你的仕途就不管宝生了?”
“怎么办,怎么办!”谢文山怒道,“名医已经派人去请了,你还要怎么办?片刻的功夫就等不及吗!非得在守岁的时候去请什么法师闹的满城皆知不可?”
谢文山脑门上青筋直跳,又冲周围的下人喝道:“谁要是敢跟着她胡闹,那就别怪你们老爷我无情!”
下人们喏喏应了,看着谢文山摔袖出去。
李氏哭的死去活来,李云瑶在旁安抚,中间还有个谢宝生嚎天嚎地,简直乱成一团。
直至名医过来给谢宝生扎了几针,这才消停。
这会儿天都快亮了,李氏熬了一晚上憔悴的不行,然而外面已经陆续响起炮竹声了,再有一刻钟左邻右舍便要登门拜年。
李氏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梳洗更衣准备待客。
李云瑶也回去准备了。
像这等场合,她是不能缺席的,要知道女儿家的前程可就掌握在这些后宅妇人们的一言一行之中。
她虽有个大表哥,但总不能就这么耗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