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其实不用言明。
林清也看到陈姨的反应,就知道吃饭时顾时晏说的那些话必然做不得假。
“是,沈挽意。”林清也的笑意有些凉。
头顶的吊瓶往下滴着冰冷的药液,透明的液体随着静脉游走全身,连带着身上的热气也都带走了。
气氛尴尬地凝滞住了。
毕竟在片刻之前,陈姨刚刚那么笃定地说过,顾时晏对她如何与众不同。
林清也靠在枕头上,望着呆滞的陈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跳过这个诡异的话题。
陈姨是顾家对她最友善的人,她不该这么不管不顾地把这些实话往外撂的。
“陈姨……”
病房的门却开了。
林清也住了嘴,看见门口蹑手蹑脚走进来一个疑似鬼鬼祟祟的人——
说是疑似,是因为这种词放在顾时晏身上,怎么都透着一股违和。
但从他恨不能踮着脚进来的步子来看,这个词好像也没用错。
犯了错以后的顾时晏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是说一不二的顾大律师,变成了小时候提笼架鸟被顾老爷子揪着脖领回家的愣头小子。
发现自己成了病房里的焦点,顾时晏清了清嗓子,脚后跟放下,一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故作潇洒,“那个……我听护士说手术做完了……所以、所以我就来看看……”
他挠了挠后脑勺,视线在林清也身上打了个圈,就是不敢直面林清也的目光。
装不下去了就指指陈姨,“你带来的吃的凉了没有?凉了去医院的厨房热一热,她这不能吃冷的……”
陈姨哪见过顾时晏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再看林清也垂着眸子,一副根本不想搭理顾时晏的态度,就知道这病房自己大概是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借着出去热菜的名头,陈姨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顾时晏和林清也两个人。
林清也望着自己手背上紫色的针头,好像能从上面看出花来。
顾时晏清了清嗓子。
林清也没动静。
顾时晏走了两步,换了个地方,又假装咳嗽了两声。
林清也还是没动静。
后来还是顾时晏忍不住了,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蹭到林清也床边,别别扭扭地蹭到角落坐下,“那个……你现在还疼不疼?”
林清也抬眸瞅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腿往床里面挪了挪。
顾时晏感受到那细微的动作,打蛇随棍上,从只坐床边边,到结结实实坐在林清也病床边上说话也硬气了一些,“你说你,你不舒服你也不早点跟我说,你早点跟我说,我还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
“好好好,是我错了行不行,你别老是这种眼神瞅我。”顾时晏举手投降,“医生都说了,你这病也跟你平时的精神状态有关系,你要是开心呢,你这病就好得快点。你说你天天闷闷不乐的,这病什么时候也好不了。”
“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还非得跟我对着干……”顾时晏小声嘟囔了一句,“天天要走要走的,我正衡就这么不好?你天天想着离职?”
“你什么脾气?!”
还没等林清也说话,门口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又非常熟悉的声音,还没等林清也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冲到了顾时晏面前。
“谢扬?!”
林清也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睛登时瞪大了。
谢扬的暴脾气她知道,但是顾时晏不是学校里那些男生,能让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